但事已至此,魏姩只?能认命的?爬石阶。
走走停停,到别院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魏姩停在石壁小道前时,已有侍卫将备好的?食料抬了过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踏足此地?了。
第一次,他差点将她扔下去?喂狼;第二次,他要她喂狼埋尸,这一次看起?来要好过些,只?是喂狼,不用埋尸。
但之后每三日一次,还不知?要重复多少?遍!
魏姩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都到这里了,再?怕都没有退路。
早些喂完,早些回府!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好像就真的?要顺理成章得多。
喂狼也是。
至少?这一回,魏姩虽然还是抖,但没有被吓哭。
出?来时,风十八第一时间就迎上?来:“姑娘没事吧,殿下早有吩咐,不允许我们进去?。”
魏姩惨白着一张脸摇头:“无?事,回吧。”
一年,只?需忍一年!
很快就过去?了!
可当她腿颤抖着下山时,又想,要不还是干脆弑君吧。
但褚曣没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此后一连好多日,褚曣都没有来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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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九,考生出?考场的?日子。
魏姩早早就让人套了马车出?府接人。
不仅为接魏裎,她还想看看亲弟。
贡院外,早已是人满为患。
今年许多官家子弟下场,魏家的?车都只?能排在后头。
经过九天九夜的?考试,再?是多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出?来时都是满脸倦容,一身狼狈。
魏姩见到魏裎时,差点儿都不敢认。
少?年原本就瘦,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而不过九日,人又瘦了一圈,面上?无?半分神采,只?在看到魏姩后,他眼底才有了些光。
“二姐姐。”
不知?何时,少?年从一句生疏冷硬的?二姐,已换成如今的?二姐姐了。
魏姩见他这模样很是心疼,也没问考的?如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披风给?他披上?,让重栩将人搀扶上?马车。
待魏裎进了马车,魏姩才望向盛安郡主府的?马车。
恰好,小厮正疾步迎向朝马车走来的?少?年。
少?年面上?早无?当日的?光彩,眼神黯淡,脚步踉跄,在小厮迎上?去?的?那一刻,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魏姩面色一变,下意识上?前一步,双手不由自主的?往外伸了伸。
面前有人走过,挡住了魏姩一瞬。
再?看过去?时,已有侍卫背着少?年神色急切的?进了马车。
看着侍卫背上?那张苍白的?面容,魏姩鼻尖一酸,眼角微微泛红。
盛安郡主府的?公子晕倒,不等侍卫开道,周围就自发让开了一条路,魏姩回神,急急吩咐车夫:“让道!”
很快,马车从魏姩面前疾驰而去?。
劲风拂过那一瞬,车帘微微晃动,露出?里头少?年苍白疲倦的?容颜。
直到马车远去?,魏姩才敛下心神进了马车。
马车里,魏裎早已合上?了双眼。
见魏姩面露担忧,扶着魏裎的?重栩道:“姑娘不必忧心,考场条件艰辛,考生出?来多是如此,修养几日便无?碍了。”
魏姩低低嗯了声。
“回府吧。”
路上?,魏姩终是没忍住,旁敲侧击的?同重栩闲聊。
顺着某个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盛安郡主府。
“我方才看到盛安郡主府的?马车,不知?是哪位公子今年下场了。”
不知?是因为心中愧疚始终不敢提及郡主府,还是纯粹不敢问太子的?人,她从风十八口中了解了奉京许多高门大户,却独独没有问过盛安郡主府,连亲弟的?名字她至今都不知?晓。
重栩深深的?看了魏姩一眼,接道:“盛安郡主府只?有一位公子。”
魏姩抬眸看向重栩,眼底带着几分好奇。
魏家这些年不让她参加宴会,连京中稍微有点地?位的?门户都不让她接触,更别说?是郡主府。
她先前对盛安郡主府的?认知?,仅仅是郡主娘娘在战乱年间丢失过一个女婴,郡马在那时候受伤落下旧疾,常年不出?府门,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后来,就是死?后从魏凝口中得知?,她就是那个女婴。
她的?父亲母亲,弟弟知?道她曾遭遇的?折磨后,与齐家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父亲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未有妾室,在她之后,膝下只?有一个弟弟。
重栩便继续道:“郡主与郡马感情和睦,未有妾室,府中只?有一位嫡公子。”
魏姩温声道:“原来是这样,我常年拘在府中,对外界一切知?之甚少?,你可知?那位公子是何性情?”
“听闻是位才学极佳,心地?良善的?公子。”
重栩:“不过,天潢贵胄,大多有几分傲气。”
魏姩眼底划过一丝柔色。
秉性纯良,才情斐然,还有少?年人的?张扬灿烂。
她的?阿弟竟这般卓然。
“我方才见他晕倒,不知?可是身子不好?”
重栩思索片刻,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未经什?么苦难,受不了这样的?艰苦也在情理之中。”
魏姩了然的?点点头,又道:“我听闻郡马爷久居府内?”
“嗯,郡马出?身书香门第,在建国那年伤了根本,后来一直在府中养病,这些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重栩道:“郡主娘娘忧心郡马的?身体,便一直陪在郡马身侧,少?有离开,就连宫宴都极少?出?席。”
“那你可知?郡马为何受伤?”
魏姩跟着问道。
重栩眉间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道:“当年,天家内乱,两位王爷为胁迫阆王相助,试图挟持郡主娘娘,当时,郡主娘娘刚诞下长女,得到消息后,连夜和郡马带着家兵前往奉京城,一路躲避追兵,直至到了香山寺。”
魏姩手指一动:“香山寺?”
魏凝说?乔氏是在佛堂下将她抱回去?的?,难道就是香山寺的?佛堂!
“嗯,后来阆王带兵相救,在兵戈相见时,郡马替郡主挡了一箭,又逢长女丢失,郡马大受打?击下,之后久卧病榻,郡主娘娘虽有武功,但当时尚在月中,奔波中难免伤了身子,不过听说?后来养好了。”
重栩说?罢,添了句:“这些都是民间众所周知?的?。”
魏姩垂眸。
是啊,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偏偏被关?在一方小院的?她,在魏家有意的?隐瞒下,十几年对这些一无?所知?。
见魏姩对这些感兴趣,重栩便继续道:“天子对此深觉内疚,封褚家义?子,也就是陛下的?义?叔父为阆王,又以年号盛安赐郡主封号,而郡主娘娘丢失的?长女,册封为元瑾县主。”
“不过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以免郡主伤怀,天子下令不许人多提,所以这些年已少?有人拿此事闲谈。”
魏姩一愣:“县主,是哪两个字?”
“元年的?元,怀瑜握瑾的?瑾。”
重栩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与太子殿下的?字同音。”
魏姩怔住,眼底带着真实的?讶异。
储君名讳需得避开才是,怎会同音。
对了,她还不知?太子的?字,于是顺嘴就问了出?来。
重栩这回不敢答了,想了想后,用手蘸了茶水,在小案上?小心翼翼写下两个字。
“玄慬。”
待魏姩看清后,重栩便伸手擦了。
魏姩愣了会儿神后,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下来,问:“郡主府的?公子,叫什?么?”
“陛下亲取的?名字,容锦。”
依旧与东宫名讳同音!
若在寻常家,郡主娘娘与天子是义?兄妹,底下小辈同音是应当的?,可这是天家,那是储君,是未来天子,如何能一样!
话题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二人就此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直到回了杏和院,魏姩突然停住脚步。
重栩似乎,知?道的?过于详细了。
这其中有些是民间众所周知?的?,可有些,好像不应该是。
重栩之前在镖局,码头做工,就算听过一二天家之事,也不应当会知?晓的?如此仔细!
以免冲撞东宫,太子名讳会昭告天下,阿弟的?名字乃天家所赐,自然会引起?轰动,他知?晓这些倒也说?的?过去?,可挡箭,少?赴宫宴,甚至连郡主娘娘后来身体好了这些细节总不能是众所周知?的??
“姑娘回来了。”
冬尽的?声音打?破了魏姩的?思绪。
魏姩这才抬脚往里走去?。
或许是她少?见过怪了。
毕竟她之前就连昭告天下的?事,都不知?晓。
不过...玄慬。
褚玄慬。
这个‘慬’字很妙,跟东宫半点边都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