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了，参加了。”楚森说道。

“有出息，首都长大的孩子真好，考上哪所大学了？等等，让我猜猜，是北大还是青大？”李源本意是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接下来，楚森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楚森语气如常的回答：“清大。”

“嚯！”

一听到是清大，李源甚至扭头看了楚森一眼。

接着，他兴奋地开始絮絮叨叨：“好家伙，我这是骑车栽了个状元郎啊！我可太荣幸了，这在我们村儿，谁家孩子考上普通大学，那都要全村摆酒席的，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儿！不过我们那儿小地方，只有小学和初中，小学前三个年级都混在一个班上课，连个像样的高中都没有，出的大学生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现在村儿里也都是留守儿童和老人，没人愿意回去......”

楚森知道，李源只是随口和他唠叨两句。

可他却把留守儿童和教育资源不平均的问题，听进去了。

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吗？楚森想。

这时，李源忽然间问了他一个问题：“楚森，你是名牌大学准大学生，李叔有个事儿想请教你一下，想听听你的看法。”

楚森：“李叔您说。”

“是这样，目前我们这个太阳花糕团厂，其实挺困难的，前几年老领导在的时候，效益还行，这几年我一个承包食堂的都能感觉出来，厂子效益不好，其实我也挺着急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荣.....什么玩意？”

李源实在想不出来，尴尬地笑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理解您的意思，您继续说。”楚森语气平静。

李源：“对对对，就是你说的成语，因为厂子如果不好了，我们食堂肯定也跟着遭殃不是？在厂里承包食堂这么多年，我都和厂子还有那些老师傅有感情了，叔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厂子的现况，有点改善？我和厂长关系好，不过你可别听他们瞎说，不是李厂长家的亲戚，就是朋友，我一直想给他提提意见。”

楚森挺意外的，沉默几秒，说道：“李叔，厂子里的事，我大概听看门大爷说了点，但是情况也挺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并不是楚森不想帮这个忙，但是帮忙，就意味着要对别人的企业负责任。

不可否认，太阳花糕团厂，是个人情味儿很浓，氛围很好，很有社会责任心敢于承担的企业。

但是在商言商，经营企业不是纯做公益，一直亏损下去，就只有破产清算这一条路可以走。

想到厂里那一张张灿烂如太阳花的笑脸，楚森也于心不忍，眼睁睁看着这家糕团厂走向那条不归路。

李源面对背后楚森长久的沉默，意识到，自己可能多嘴了，赶忙说道：“不好意思啊，楚森，叔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就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您给我点时间，我从多方面了解一下厂子的情况，我家里有人是经商的，也去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明后天，尽量出几个可行的方案，给你们厂长发过去，作为参考。”

楚森心思细腻，想问题远比同龄人深许多。

在路上，楚森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写着什么，看起来格外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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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人到达距离厂区不远的菜市场。

菜市场分为内场和外场两个区域，内场大部分是零售，菜农、肉铺批发来的菜、肉、蛋等等进行售卖。

外场，是一家一家门脸不大的小店，这些店主要是提供批发服务，面向的是商业客户。

简单理解，内场是B2C，外场是B2B。

李源停好车。

楚森牵着恋恋的手，菜场人不少，怕走散了，跟着李源身后，来到外场摆满蔬菜瓜果的一家小店。

李源熟练地选好新鲜蔬菜，大声对里屋喊：“老板，来进货了！西红柿、小葱、西兰花、小白菜......”

恋恋拿着“鬼画符”菜单，很认真地跟在李源屁股后面，一样一样清点食材。

看得小店老板都笑：“李老板，谁家的小囡囡，这么可爱？”

“我说是我家的，你信吗？”李源习惯了和菜店老板开玩笑。

“你个单身汉，哪儿来的小囡囡，而且人家长这么好看，和你一点都不像，你说是亲生的我也不信。”菜店老板从隔壁水果摊要了一只水灵灵的大苹果，洗干净递给恋恋：“来，囡囡，拿着吃。”

恋恋有点不好意思，看了哥哥一眼，没伸手接。

“拿着吧，谢谢叔叔。”楚森点点头。

“谢谢叔叔！”恋恋这才接过苹果。

抱着大苹果，还没来得及啃一口，恋恋在店门口发现了两只纸箱子。

纸箱子里，是一些长得歪七扭八，不好看的番茄和茄子。

小团子靠近闻了闻，发现这些番茄和茄子虽然品相不好，但是新鲜度是没问题的，都是很水灵的蔬菜。

可能因为长得丑，被当做“残次品”挑了出来。

纸箱前面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便宜处理。”

“便宜”两个大字，一下子戳中了恋恋的小心脏。

“算便宜点啊，都是老主顾了，天天来你这儿进货，我们厂是福利工厂，预算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源习惯性和老板讨价还价，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

“哪次不算你便宜点哟！”菜店老板笑呵呵的拿着计算器按来按去。

恋恋听到李叔叔的话，“福利工厂”这些她不是很明白，但是李叔叔砍价的样子，让小家伙想到了她和哥哥刚到沪市，因为五十块钱的空调押金，面露难色的样子。

小家伙想了想，明天的菜单，有一道番茄鸡蛋打卤面。

用在打卤面里的番茄都已经去皮，熬成汁儿了，只要味道没问题，外表好看不好看都没关系。

“李叔叔！”恋恋抱着大苹果，对李源他们挥手。

“怎么了，小恋恋？”李源刚拿出皮夹，又把皮夹放回裤兜，走到恋恋身旁。

“李叔叔，明天的番茄打卤面，我们可以用这种番茄，我观察了，这些番茄不是坏的番茄，只是长得有点丑，味道应该是一样的，这样叔叔就可以便宜点买了。”

恋恋几乎把“便宜”俩字刻到了脑门上。

李源来了这么多次批发店，因为伸出去的摊位都是零售，所以从来没注意过角落里藏着的纸箱。

他拿起一个番茄捏了捏，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

嘿，确实像小团子说得那样，是很香的番茄味儿，熟度也刚刚好，不软不硬。

本来食堂的经费就不足，换成这种丑一点的番茄也不会影响味道，在保证菜品质量的基础上，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李源对恋恋竖起大拇指。

接着，他把长得漂漂亮亮的番茄，换成了“歪瓜裂枣”的番茄，节约了将近五十块钱。

之后，楚森发现，自己妹妹像是找便宜货“上瘾”了似的，一路在肉店、海鲜店、干货店均发现了各种长得有点丑的“残次品”。

到最后，恋恋还学着李源的样子，像模像样的和商家讨价还价。

恋恋从刚进入菜市场时的“社恐”小团子，一下子变成“社交牛批症”小团子，在菜市场混得如鱼得水。

还仗着一张软萌可爱的脸蛋，从商贩那里白/嫖到了不少零嘴儿......

离开菜市场，三人满载而归。

恋恋坐在三轮车上，小脸粉扑扑的，兴奋地摇着哥哥的胳膊，一脸满足地说：“哥哥，我最喜欢菜市场啦！我们回京城，你天天带我逛菜市场好不好？”

面对自家妹妹“清奇”的请求，楚森哭笑不得。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为啥人家家妹妹，从小就沉迷于迪士尼、公主屋、童话餐厅、逛商场，而自家妹妹，最爱的地方，竟然是菜市场......

楚森甚至想到，以后自家妹妹长大后和别人约会，会不会拉着男孩子去逛菜市场？？？

别人家妹妹，捧着玫瑰花。

他妹妹，捧着西兰花。

别人家妹妹在奢侈品店选包。

他妹妹，在菜市场买肉准备包大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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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食堂，李源把买的一部分菜和肉，还有半斤鲜虾单独包出来，让恋恋和楚森带走。

“李哥，这些一共多少钱？”楚森拎过恋恋的小胸包，准备从里面拿钱。

“害，要啥钱，恋恋今天帮我省了不少钱，拿回去给孩子吃。”李源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楚森僵持了一下，只好作罢。

“下午四点了，你们快回去吧，晚上早点睡，明天早上上班时间是四点半，别迟到啊。”李源摆摆手，让他们快回去休息。

楚森褪去制服，换好日常穿的衣服，带着恋恋离开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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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公交车四站路，兄妹俩终于回到水塔楼的“家”。

因为午饭吃得比较晚，这会儿兄妹二人都不饿。

只是，他们两个人带回来的新鲜食材，如果不放到冰箱里很快就会坏掉。

这种廉租房，厨房基本就是个摆设，简陋到最多煮个面，连冰箱都没有。

楚森想了一下，决定去找“包租婆”。

上次房东开门时，他在房东房间里看到了冰箱。

楚森敲开“包租婆”的房门，礼貌地问：“您好，我们带回来一点肉和虾，想借您冰箱用一下可以吗？”

这次，房门很快打开了。

“包租婆”态度好了许多，满脸堆笑：“好的呀，来来来，快带着囡囡进来坐，囡囡喝不喝汽水呀？”

说着，“包租婆”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盐汽水。

小团子眼睛都亮了，小声说：“汽水！”

恋恋头上还冒着热汗，楚森怕小朋友肠胃脆弱，喝凉的肚子痛，狠狠心无视了小家伙渴望的眼神，婉拒“包租婆”递过来的冰汽水。

“那喝点凉白开吧。”

“包租婆”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

小家伙垮着小脸，好嘛，冰汽水儿变成凉白开了。

恋恋从进门起，就听到屋里有异样的声音，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好像是“包租婆”的手机发出的。

“哎呀，来来来，我正在看直播呢，之前还不知道，你们拍的节目还蛮好看的嘛。”房东把手机拿过来，给恋恋和楚森看，笑着说：“喏，快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小男孩刚刚还提到你呢！”

“咦？真的是阿离哥哥！”

恋恋第一次在手机屏幕里看直播，新奇坏了，看啥都新鲜。

直播间还飘着弹幕，和各种“可乐”、“西瓜”、“小火箭”、“法拉利”......

小家伙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弹幕。

【哈哈哈，阿离宝贝太可爱了！】

【XSWL，没想到气质高冷的阿离，连芭比粉都可以Hold的住！！！】

【啊啊啊，阿离这身粉色制服太可爱了，还有米妮发箍，有姐妹查出来在哪个奶茶店了吗？】

【呜呜呜，有姐妹在微博发打卡照片了，我要去探店，要去和小阿离贴贴，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阿离刚刚从更衣室出来，捂着脸说的第一句话，是千万不要让恋恋看到他现在这个模样！哎呀呀，小男盆友害羞了，害怕被小女盆友看到呀。】

【哈哈哈哈，为啥我现在好想截图，并且@楚森？然后再让摄像大哥给楚森一个特写镜头，狗头JPG.】

【LS的姐妹！你是魔鬼吗，哈哈哈哈哈，我也想看！】

【噗，小霸总陆离别别扭扭的样子太可爱了！】

【这次新来的小朋友张桥西刚才在直播间也提到恋恋了，原来小朋友们都互相认识呀，真好～】

【啊，对对对，桥西小朋友是美强惨挂的，和温润贵气的阿离小朋友不是一个feel！】

【肿么破，姐妹们，美强惨or帅强富，我不知道给恋恋选谁了！】

【姐妹们，恋恋的官配是阿离哥哥啊，请大家不要磕邪/教，高举「恋恋不离」CP的大旗永不倒！！！】

【「恋恋不离」YYDS！！！】

......

弹幕飘得太快，恋恋小脑袋摇摆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弹幕刷的速度。

好容易追上一条，她还没仔细读内容，就被楚森眼疾手快关掉了弹幕。

楚森压着火，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妹妹和陆离都有CP名了？

屏幕里，陆离穿着一身奶茶店的粉色蕾丝制服，头上带着美妮头饰和一只大大的蝴蝶结，一脸生无可恋。

面容俊朗的小男孩，可怜巴巴守着奶茶店门口的试喝平台，用小到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说道：“欢迎试喝，欢迎光临......”

“阿离哥哥穿得，有点怪哇？”恋恋瞪大眼睛，快要憋不住笑了。

“嗯？”楚森立马接话：“怪什么，怪，吃，藕，的。”

也不知道为啥，楚森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陆离这一身妖艳的粉色芭比打扮，带着恋恋逛菜市场买买买的场景......

靠，那画面，太ji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