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马车在雪地上行了半日后,于傍晚到了个小县城的客栈。
裴沅祯径直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
沈栀栀下车的时候,发现客栈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侍卫。许是阵势浩大,吓得客栈的掌柜像只鹌鹑似的躲在柜台后头不敢吱声。
她好奇地问郝侍卫:“郝大哥,这些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原先在路上怎么没瞧见?”
郝靳道:“这些都是大人的暗卫,平日不会现身。但此次大人受伤,稳妥起见,所有人都在这了。”
“哦。”沈栀栀暗暗咋舌,裴沅祯养这么多侍卫,要花很多钱吧。
她转头去瞧裴沅祯。
也不知是不是沈栀栀的错觉,原本在车上还一副虚弱得要死的模样,此时下马车却脚步稳健。
裴沅祯瞥了她一眼,径直抬脚进门。
沈栀栀忙跟上去:“大人现在可好些了?哎哎.....小心台阶。”
等进了房间,侍卫提了桶水进来,一同来的还有个大夫。那大夫行了一礼,然后上前欲为裴沅祯查看伤势。
裴沅祯坐在椅子上,不忙着让大夫看伤,倒是先睨向一旁的沈栀栀。
沈栀栀懂:“好好好,奴婢这就出去。”
她出去后,扒在门框上探头探脑地瞧。问门口的郝侍卫:“你说你们大人怎么是这么个怪性子?不就是受伤吗,还看不得了?”
郝侍卫咳了咳,他可不敢编排大人的不是,只说:“属下不清楚。”
沈栀栀伸长脖颈瞧了会什么都没瞧见,索性问郝侍卫:“你看过大人的伤口,你说说,那伤口是什么样的?”
“大人受的是剑伤,刀口深且长。”
“多深多长?”
“呃......很深很长。”
“......”
沈栀栀郁闷,闲闲地问了句:“郝侍卫读过书吗?”
“属下没读过。”
“那怪不得了。”
郝侍卫不明就里,挠了挠头。
沈栀栀在外头等了约莫两刻钟,大夫出门后,天色已经擦黑了。
她走进去,正巧撞见裴沅祯还没来得及穿好衣裳——尽管他飞快地扯了下,但还是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沈栀栀不禁赞了句:“好白啊。”
裴沅祯听到了,没好气地训斥:“沈栀栀,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男人的身子不害臊?”
?
这要害什么臊?
“大人,奴婢哪是看男人的身子?奴婢这不是在看大人的伤口吗?今天这么惊心动魄,奴婢作为大人的贴心奴婢,当然关心大人啊。”
“伤口不好看。”裴沅祯道。
沈栀栀觉得他这是敷衍之词,不就是害羞不想让她看身子吗?
裴奸臣这副良家少男扭扭捏捏的模样,还......挺可爱嗷。
沈栀栀故意走上前去:“大人,奴婢
担忧得很,您就让奴婢看看可好?”
裴沅祯不理。
“就看一下下。”沈栀栀顷身,盯着他的脸笑得狡黠。
裴沅祯又岂会不知她在胆子肥地捉弄他?
他冷着脸:“不许。”
“有何不许?你身子有什么看不得的吗?”
“沈栀栀,”裴沅祯头疼得很:“你一个姑娘家,矜持些!”
“奴婢哪里不矜持了?”沈栀栀可不乐意。
“若是旁的男人,你也要看?”
沈栀栀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她点头:“嗯,难道不能看吗?”
看肩膀的伤口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裴沅祯面无情绪盯了她一会,突然有些气闷。
沈栀栀当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她觉得莫名其妙。
不给看就不给看嘛,生气做什么?
话说,最近裴奸臣真的很容易一言不合就生气,真是怪得很。
“奴婢不看就不看。”以为她真想看呢。
她转了个话头:“大人,天色不早,奴婢让人传膳可好?”
她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俨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裴沅祯瞧着,心口堵了堵。
闷闷应声:“可。”
.
裴沅祯在客栈歇了一整天,沈栀栀闲来无事,跟着阮乌在客栈也窝了一整天。
次日夜里,客栈来了几个人。
彼时沈栀栀已经熟睡,有侍卫来敲门喊她过去。
“去哪?”她迷迷糊糊地问。
“大人的屋子。”侍卫说。
沈栀栀趿拉着鞋起床,出门时想起什么,又跑回去穿好衣裳。
来到裴沅祯屋子时,里头灯火通明。
而裴沅祯站在书桌前,目光落在刚写好的一副字上,像是在欣赏。
沈栀栀走过去,侧头瞧他:“大人,您喊奴婢过来有何事?”
裴沅祯不说话,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有些陌生,像是不认得她似的。而且此刻裴沅祯周身的气息清冷疏离,面上也没有表情。
他只是这么淡漠地一瞥,令沈栀栀恍然回到刚进裴府的时候。彼时,裴沅祯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眼神。
沈栀栀不知发生了何事,她咽了咽喉咙:“大人,怎么了?为何这样看奴婢?”
然而这句话刚问完,门外又进来一人。
她走过来,对着裴沅祯福了福:“大人,您喊奴婢过来有何事?”
沈栀栀一愣,忙看向那个人,当看清她的模样时,震惊得张大嘴巴。
进来的这个女子穿着跟她一样的衣裳,身量也与她一样高,就连发饰及五官都跟她一模一样。
还有她的声音,她适才说话的声音与沈栀栀几乎无异。
那姑娘见她望过去,也惊讶地张大嘴巴回望她。
沈栀栀还以为自己
在做梦,她使劲掐了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