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汌皇室丢失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四岁的九皇子,还有一个是皇后将将诞下的小公主。但彼时正逢国破,四处兵荒马乱也没人在意这个女婴,便被奶娘和侍卫偷偷带出了皇宫。没想到......”
安俊良说:“紫星阁一直在寻的人居然是沈姑娘。”
他看了眼裴沅祯,裴沅祯此时垂眸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
少顷,他问:“大人......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裴沅祯仍旧没说话。
书房内安静了会,奚白璋将安俊良拉出门:“算了,让他静静。沈姑娘突然变成了南汌皇室之女,确实,别说他,我自己也吃惊。”
喜欢的女人就这么归家了,他连挽留的立场都无,谁心里好受呢?
安俊良点头:“我还是先去处理弹劾之事。”
奚白璋停下:“怎么?朝上又有人弹劾裴沅祯。”
安俊良道:“是何家那帮人,此前大人将何戟斩首,他们早就怀恨在心。如今大人杀了许多闻香教教徒,这么个时机又岂会不抓住?现在朝上弹劾大人罔顾生命滥杀无辜,朝堂外百姓们也议论纷纷。这里头定是有人在后头搅和,我得去查一查。”
闻言,奚白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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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栀栀又在船上休养了两日,觉得身子缓过来后,她开始想逃离之策。
她打听过了,船每隔两天就会停下来补给,下一次补给是明天早上。
她必须想办法回京去,才不想去南汌当什么公主。她爹娘在梅南村,她出生就在梅南村,什么南汌,什么皇室,什么公主,她全然陌生,像是在听旁人讲故事。
谢芩跟她说的那些过去,她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她不想当公主,只想回京城见裴沅祯。
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被谢芩绑了没。
“唉!”
沈栀栀叹气,趁现在无人,她将身上的首饰和屋内值钱的小物件都收起来,这一路逃回京城需要盘缠。
过了会,时菊进来,见她慌忙藏东西,假装看不见。
“栀栀,用午膳了。”她将饭菜摆在桌上:“船上简陋,只能将就吃这些,不过谢公子还是将船上最好的食材都留给了你。”
沈栀栀并不感动,把东西藏在被褥里,若无其事坐回桌边。
饭照吃,觉照睡,就是不跟时菊说话。
时菊难过,却也知是自己对不住她。想了想,她开口:“栀栀,我知你心里怨恨我,但你想从船上逃走机会渺茫。我劝你莫如此,届时逃不出去反而惹谢公子发怒。”
沈栀栀顿了下,继续吃饭。
时菊道:“船上高手如云,护卫无数,每一处都看得紧。”
沈栀栀没吭声。
时菊又道:“我倒是觉得去南汌当公主没什么不好,你在大曌是婢女身份,即便嫁给裴大人,可旁人仍旧说你是个贱籍出身。裴大人是首辅,位高权重,
往后你总要跟官夫人们应酬交道。旁人虽然面上恭敬你(),肚子里却看不起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日子久了,你必定会过得不开心。”
沈栀栀停下筷子:“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那些官夫人也不是我,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时菊张了张口。
她曾经也是贵女,可一遭家落,成了人人皆可待价而沽的货物。
时菊停了会,劝她:“栀栀,既然去南汌的事不能改变,你不妨顺应谢公子,即便心里不愿,也脸上做做样子。谢公子是个有抱负之人,同时也是......”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也是个心狠之人,若是你总与他对抗,他哪天觉得你阻碍大业,兴许会对你.......”
后头的话时菊没说下去,但沈栀栀懂。
以前她常听裴沅祯说起谢芩。谢芩本是裴彦的养子,裴彦对他这么好他都能背叛,更何况她一个十多年从未见过且血亲淡薄的人呢?
另外,时菊倒是提醒她了。她不一定要在船上逃离,万一逃脱不成反而会让谢芩更加谨慎。
既如此,她不妨先与他虚与委蛇,等到了南汌再另谋打算。
她信裴沅祯会来救她!
她等他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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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裴府。
裴沅祯静坐了半天,连夜让人准备行囊。
“你真决定好了?”安俊良问。
裴沅祯点头:“我去救她,她是沈栀栀,从生下来就是沈栀栀。南汌跟她有何关系?跟我又有何关系?南汌国灭是南汌国主昏庸无道的结果,我裴沅祯必不会为其背债。”
安俊良见他赌气说了这么一大通,暗觉好笑。
他说:“眼下何家联合都察院那帮人弹劾你,你若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恐生变乱。”
裴沅祯道:“让翌景代我留京,其余之事你看着处理。”
安俊良道:“翌景只是替身,并不能替你上朝。”
“那就让他称病在府中便是,我此去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三个月定会回来。”
见他坚决,安俊良叹气,情之一字成了他的死穴。
他道:“可大人独自去南汌实在危险,不若先派人去探一探形势再说?”
“不必,人多会打草惊蛇,我去南汌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裴沅祯说。
“而且,若是我没猜错,裴沅瑾必定已逃到南汌。我此去除了救沈栀栀,还有个目的便是为阿箐报仇。”
“罢了,我也不多劝。”安俊良道:“京城局势我会竭力稳住,愿你早日归来。”
裴沅祯点头:“此去南汌我乔装而行,消息不便传递,京城之事你自行决断。”
“好。”
裴沅祯转身,走到门口见奚白璋等在那。
奚白璋挎着个包袱乐呵呵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南汌我还没游历过,正好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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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继续行了五六日,在九
() 月中旬到达南汌。
沈栀栀一下船,许多人恭敬地喊她“公主”。沈栀栀别扭得很,却也没反驳,毕竟谢芩就站在她身后。
谢芩对她如此表现很满意,当即走上前来:“姝儿妹妹,这里就是南汌了,等过两日我处理好一些事,带你去街上逛逛,带你看看我们南汌国土和风光。”
沈栀栀伸展了下胳膊,问他:“我们住哪呢?坐了这么久的船我累死了。”
“一会就到客栈了。”
沈栀栀挑刺:“住客栈?你说带我来南汌当公主我信你了的,你居然让我住客栈?没有宫殿吗?”
“......”
谢芩唇角抽了抽,耐心哄道:“阿兄一定会让你住上宫殿,只不过国还未复,你暂时还不能当真正的公主,我们也暂时住客栈。”
“但你放心,我在南汌有产业,过了明日,带你去别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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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裴沅祯同样乘船南下,一路往蜀州方向。
只不过进入九月下旬后,却连着下了好几天雨,使得行船缓慢。
奚白璋从船舱出来,见他撑伞站在船头发愣,无奈走过去。
“你急也没用,船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裴沅祯没理会他。
“进去吧,”奚白璋说:“这些天我见你都没怎么歇好,别南汌还没到,你把自己给累垮了。”
裴沅祯仍旧不语。
奚白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突然道:“你是不是担心去了南汌,她不愿见你?”
奚白璋说:“倒也不必忧虑,以我对沈姑娘的了解,她只会盼着你去救她。”
这回,裴沅祯有了反应。他转头问:“你很了解她?”
奚白璋一噎:“沈姑娘跟你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来了,又岂是一个外人能随意挑拨的?”
“你自己不是说,南汌灭国乃国主昏庸无道吗?跟你有何关系?彼时你只几岁,而沈姑娘更是才出生。你居然已经这么想了,还多虑什么?”
“哦,你是怕沈姑娘不要你了?”
奚白璋打量他神色,发现自己居然猜对了,顿时嘿嘿笑起来。
“你也有今天。”他丢下这么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