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心口狠狠颤动一下,立刻将人打横抱起。
冰冷而急促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又低得仿佛是呢喃:“阮阮,跟朕回去了。”
汪顺然才绕进寿康宫花园,便见傅臻从假山之后抱了个人出来。
还未待他上前帮忙,傅臻已经脚底生风似的跨出去,“宣太医!”
玉照宫。
满室寂静。
人声、脚步声都像被大雪吞噬个干净,只余青铜架上的烛火芯子呲呲作响。
宋怀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殿,白日里已经领教过皇帝的龙威,今夜的事情他虽不知情,却也见阖宫上下人人如临大敌,如履薄冰,自己更是不敢大意。
直到看到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姜美人,宋怀良心中更是大骇。
白日里好端端的人,怎的转眼竟成了这副光景!
看诊时离得近些,宋怀良视线瞥过她脖上类似吻痕的印子,赶忙移开目光,取来丝帕替她把脉,只短短几息时间,后背竟像是被人盯出个窟窿来。
傅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只是眸光凌厉,语气威压十足:“她怎么样?”
宋怀良手心都出了汗,仔细探她的脉搏,好在平稳没有大碍,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回禀道:“美人身子本就虚寒亏损,近日怕是服用了过多大寒的食物,外出再一受风,这才引发寒邪内客,腹痛难忍,不知臣可否看一眼美人近日所用的食单?”
阮阮这几日基本都留在玉照宫用膳,傅臻醒来的时候,也是与傅臻同食,可傅臻所用的膳食一道道工序皆有心腹监伺,从选材到上桌出不了任何差错,温凉搭配更是精确到钱数,绝不可能出现过多或过少的状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汪顺然赶忙差底下人去取食单来。
傅臻对宋怀良道:“她平日规行矩步,用膳一道最多不过三箸,这几日唯一贪嘴的就是那道清蒸瑶柱,统共加起来也不足半两。”
她这个人太过简单,有什么心思都很难藏得住。
傅臻只同她一起用过几次膳,即便她装得很懂规矩,可遇到喜欢的膳食,眼底的欢喜遮盖不住。傅臻默不作声地给她夹过几次鸽肉和瑶柱,她垂着头细嚼慢咽的时候,嘴角都是悄悄上扬的,而对于不喜欢吃的食物,她虽也吃一点,但能看出并不热情,比如茄子。
是以阮阮平日里吃些什么,傅臻非常清楚。
傅臻目光凉凉扫过棠枝,棠枝忙接过话道:“是,美人根本接触不到大寒之物,除却一日三餐,私下也并不贪食。”
棠枝是细致人,对阮阮入口的东西向来谨慎,不会让她接触到不干净的食物。
食单递上来,宋怀良仔仔细细看一遍,也觉得没有问题。
傅臻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凛,看向棠枝:“她平日里都喝什么药?”
棠枝赶忙答道:“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嘱咐太医院开的八珍汤的方子,奴婢问过陈越陈太医,那方子没有问题,美人日日都在喝,除此之外,平日里还会用些血燕、阿胶之类补气血的药材。”
不多时,底下人已经收拾了八珍汤的药渣呈上来。
宋怀良一样一样地挑拣、分类、反复确认,终于在残渣中发现了异常。
“这八珍汤中原本有一味人参,竟被换成了活血、凉血的丹参,只是切成细小的参片泡在棕褐色的汤药中不易察觉,丹参虽是进补的好东西,可并不适合美人食用,用多了……”
傅臻冷声道:“用多了如何?”
汪顺然懂一些医术,听到丹参时脸色已经变了。
宋怀良早已经冷汗涔涔,声音越发弱下去:“丹参活血化瘀,用多了极易导致……孕中滑胎。”
话音刚落,满殿人面色煞白,傅臻的眸光更是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宋怀良尚未说完,擦了把汗,颤颤巍巍继续道:“陛下请看,这药物残渣中还有少量栀子和丹皮的粉末,前者止血,后者镇痛,寻常用一些倒也无妨,可两者却都是大寒之物,不知是这抓药之人的疏忽,还是……”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用一句“疏忽”未免太过牵强。
傅臻望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小姑娘,手掌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出。
他闭了闭眼睛,随后吩咐道:“封锁兰因殿,不准任何人进出,所有经手这八珍汤的宫人、太医一律严刑拷问,无论用什么办法,明日天亮之前,朕要知道是谁。”
汪顺然不敢觑他脸色,赶忙领命下去承办了。
宋怀良开了调理的方子,领着宫人到御药房抓药。
众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宫殿,傅臻吁了口气,坐到阮阮身边来。
被褥盖了厚厚的两层,拿汤婆子给她手脚边都塞得满满的,小小的人儿此刻才有了常人的温度。
傅臻将手掌伸到她小腹,聚了些内力,慢慢往她腹中输送热流。
直至小姑娘眉心松了松,傅臻这才挨着她耳廓,轻轻唤她:“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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