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过来送回礼的师兄弟,澶容留下若清,带着若清去了偏殿。
偏殿很少有人来,虽没有灰尘堆积,但冷清的氛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空了多久。
白雨元给的果水全在这里。
若清抬起头,目光越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发现对面放着白玉瓶的那个窗上盖着一层光。此刻暖光倾泻而下,纸窗的斜影落在青灰色的石板上,像是沉寂的岁月突然抹去了寒霜。
这温情又有些寂寞的一幕触动了若清的心弦,手中的酒盏因此慢慢加了重量。
若清想,澶容即将闭关,他又决意离开清原,此次之后,不知两人再见会是何年,想的深了,不免有几分惆怅,人也不似过往那般束手束脚,有意留在澶容这里坐上片刻。
“师叔。”他拉着澶容坐在一侧,将手中的酒送了过去,“还是给你喝吧。”
讨酒喝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能活的日子已经比昨天长,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酒对他来说,从来都是无福消受的存在。
好似知道若清不会喝一样,澶容并未强求,只接过酒放在一旁,淡漠地说:“我从不饮酒。”
不饮酒不是坏事,若清自然不会劝他沾酒,不过一口清甜的果水入喉之后,若清突然有些好奇被五师叔如此宝贝的酒是什么味道,不由伸着脖子望向澶容手边的白玉碗。
而他今日穿了一身温柔儒雅的浅绿色衣衫,领口经由浆洗,笔挺整洁,有形又不会过分僵硬,不似柔软的布料紧贴脖颈,而是留有一些余地。此刻歪头垂眸,修长的脖子从衣领左侧歪向右侧,露出一侧的柔和曲线,以及颈部往下的白嫩肌肤。
他白的——就像是青玉瓶中的纯洁水仙,细弱娇嫩得让人很想一把掐住,用拇指细细磨蹭。
澶容平静地看着那一抹白,眼中的情绪起了一些变化,可等若清露出一个腼腆又温柔的笑脸时,澶容眼中那种宛如汹涌巨浪的情绪又消失了……
没有发现澶容走神了,出于好奇,若清拿起一旁果水碗里的汤匙在酒碗中沾了沾,瞥了一眼没有表情的澶容,红唇微张,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即将落下水滴的汤匙。
不过红舌触碰白玉,酒水的味道没尝出来,倒激出了一份火气。
……澶容合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开始用手指点着桌面。
由于不敢尝太多,汤匙带出的酒水不多,落入舌尖的味道有些寡淡。若清没品出什么,忍不住又试了一次。
第二次入口的酒水虽不多,却能尝出来绵柔醇厚的清香,确实是不错的好酒。
浅尝结束,若清觉得此刻气氛不错,可以切入正题,就笑着说:“我方才在门外看到燕沉了。”
闻言澶容睁开眼睛,眼神薄凉,但没打断若清的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若清总觉得对面澶容的脸色冷了几分……
他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放弃,继续说:“燕沉年岁不小,不满足被困在一处也是正常,而我清楚,师叔不让燕沉外出是有师叔的担心和道理,只是燕沉的性子师叔也晓得,有些事你越不让他做,他越想做。”
他循循诱之:“我听师父说,师叔明日就要闭关,我想,与其等师叔闭关后燕沉自己沉不住气偷跑,不如让他跟着六师叔,六师叔也能帮着师叔看管他,师叔也不用担心你闭关之后燕沉会不会惹事。”
听完若清的话,澶容沉吟片刻,似乎也想到了在他闭关后的事情,终于松口:“你说的也对,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让他跟着六师兄出去历练好了。”
若清笑了笑,陪着澶容坐了小半天,等到申时才跟着来寻他的霓姮离开。
“这孩子有时进退有度,有时做事又没有分寸,希望素音能好好板正一下他的性子。”在若清走后,去而复返的大长老出现在澶容的身侧,对着若清的身影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说来……素音的孩子要是还在,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吧?”
澶容冷声说:“那孩子长他一岁,再说,一个死婴,提他作甚。”
大长老听出了澶容话中的不虞,收声不再多言,只把掌门要给澶容的东西,挑了没人的时候送来。
若清回到馥水居,没有看到素音,便对着收拾好的行李发呆。
夜里,若清做了不愉快的梦,梦里光怪陆离,搅得他睡得不踏实,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师父?”起身后,若清瞧见对面有个人影,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深夜来访的素音应了一声,在若清起身后,抬手掀开蝶灯的盖子,让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等光亮出现后,若清凝视着素音心事重重的脸,想到如今离素音离去只剩两天,懂得素音夜里不睡来看他的心情。
他坐了起来,“师父怎么还没安歇,有心事?”
素音来到他的床边,神思恍惚地说:“这两天师父有些忙,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若清懂她要忙什么,声音难掩低落,“这些年师父为我废了不少心,我却没有一次能帮上师父……”
“胡说什么。”素音打断他,无措又焦急地说:“你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