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入迷,回过神时若清竟看到一条紫色的巨蟒盘在身侧的老树上。
此刻蟒蛇头部对准他,身子弓起,俨然是准备攻击的意思。
若清一惊,刚往后退了一步,便见脸侧银光一闪,多出一把长剑。
那长剑来势汹汹,剑风强劲,却没刮断若清一根秀发。闪过寒芒的剑尖直指蛇头,阴森的煞气覆盖着剑身,危险之意不言而喻。
那个妖兽不傻,想了片刻,慢慢地退下了。
等着对方走后,若清咽了口口水,扭过头看向身侧,对上了脸侧的剑身,瞧见了去而复返的傅燕沉。
傅燕沉见若清看过来,收起剑,也不多说,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若清在他要走的时候喊了一句:“燕沉!”
抬起的黑色靴子落下。
许是没想到若清会开口喊自己,傅燕沉身子有些僵硬。
一片落叶飘到两人中间,若清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要给傅燕沉道歉,然而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先听到傅燕沉说:“仅此一次。”
原本背对着若清的男人转过身,凶巴巴地说:“我受心魔影响,性子不好,又善妒又不会好好说话,惹人厌烦也是常事,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大可直说,若想跟我吵,我也受着,可你是怎么回事?”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字一顿地说:“师父给你玉佩,是希望你身体好起来,是出自好意,你可以自哀自怨,却不能曲解旁人对你的善意,你若要曲解这份善意不想领情,便把东西还给人家,别做两面三刀的事!至于日后身体是好是坏……我们自己想办法!”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若清,“还有,我帮你、救你,是因为我对你好,这跟你弱不弱有什么关系?山下福伯不只弱、还老、还残,我帮他了还是救他了!”
“我是嫉妒师父看都不看我便把玉给你,可我又不是头脑拎不清的,我要是真的在意这件事,我会去找你?”他恶声恶气:“你倒好,这么久就不见,只会说些酸话撵人,像我看不出来你是有意的一样。你若真的跟那些人一样不待见我,你就直白地告诉我,少玩那些花花肠子,我还不至于赖上你!”
他像是憋坏了,噼里啪啦说了许多指责,末了眯起眼睛,语气疑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跟谁在一起?是不是有人教坏了你?”
看那副霸道的样子,好像若清说是,他就会找上门把对方打一顿。
若清静静地听着他的指责,在他说完最后一句时笑了。
清了一下嗓子,若清往前走了两步,慢声说:“你终日不是打人就是惹事,怎么还管我品性好与不好,我若品性不好,不是正好跟你做个伴?到时候我们就是清原独树一帜的人,两人凑对也不寂寞。”
傅燕沉没好气地说:“谁要你跟我作伴,敢走歪路打断你的腿!再说,你跟我能一样吗,你身上没有枷锁,师父宠着,师姐爱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做什么万人嫌的事!而且就你那身子,做完坏事你跑都跑不掉,等着被人打死吧!”
若清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着手指捅了捅傅燕沉的腰,嬉皮笑脸地说:“我若被人打死了,你会不会生气?”
傅燕沉嗤笑一声,傲气道:“我会去城西买挂鞭炮,再买上一坛好酒。”
若清笑了笑,其实对赶走傅燕沉一事早有悔意,只是因为素音即将叛逃,他提不起精神去找傅燕沉,事后想想也觉得对不住傅燕沉一片赤诚,认认真真地赔了个不是。
见傅燕沉不提这事,他说:“不过你这人也真过分,我念着你脾气不好,又是第一次外出,怕你在宗门大会结仇出事,没事就让百灵给你送信,信送了那么多,你一封不回也就算了,回来还给我留了那么多的泥脚印让我去擦。”
他边说边拉过傅燕沉的手臂,两个人坐在水潭旁。
傅燕沉这时气消得差不多,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忙着呢,谁有空给你写信。再说,你之前不是说我写的字潇洒过头,难以看懂吗?”
若清哼了一声:“懒得写就说懒得写,你看下次我会不会给你写信!”他放完狠话又问,“还有,你们这次外出都遇到了什么?我听小师叔说你帮了一个女修,那女修是谁呀?”
傅燕沉仰起头,“你要问得可真多。”
他不太提自己在外的遭遇,只说:“我这一路看到了不少稀奇玩意儿,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看看。还有,路上饿了,买了不少东西,没想到离了清原水土不服,什么也吃不下,就剩了许多用冰盒存着,你要是想吃,等会儿我给你送过去,留在我那里也是占地方。”
若清品了品这个意思,乐不可支。他摇了摇头,一边笑一边说:“师姐得了一匹布,是上好的云纹料子,我留着没用,就想给你做身衣服,晚上你送吃食时过来帮我一起做,我一个人做太慢了。”
傅燕沉听着这句,起初没有反应,过了片刻他忽地转过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用一副吃人的表情瞪大了那双猫一样的眼,气急败坏地说:“你觉得我会做衣服?还有你一个大男人没事做什么衣服!”
若清做衣自是有缘由的,他不认可地说:“谁规定男人不能做衣服的?”他瞪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而且那衣服是给你的,你还敢嫌弃我?”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句给你做的收买了。
傅燕沉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说。
他似乎有些得意,又不愿若清看出来,似乎想笑,又怕刚刚和好就给若清好脸色显得自己气得很不认真。
若清把他的表情收入眼中,觉得很是有趣。
这时傅燕沉站起来,看了一眼周围,感受一下风向,急躁地说:“起来,要走了。”
他说完这句,转身往前走去,而步子抬起没几次,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扭扭捏捏半天,在若清转过身的时候抬起手,把什么东西扔了过去。
若清后脑被那东西砸到,转过身一看,是一封揉皱的信。打开一看,发现纸上面的黑字不是放纵的狂草,而是一笔一画的工整字迹。
——安好,诸事顺遂。
——我没惹事。
之后似乎是还说了什么,但因为害羞,一笔勾掉,变成了一句急躁的——老子好得很!
嗯……
若清品了品这几个字,用纸挡着脸再次笑了起来。
他想,对方还真是别别扭扭、心口不一。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浅灰色长袍,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只是美是美,却美得太过失真,冷淡严峻的神情似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就像是寒冬时节的雾凇,美得不沾凡尘烟火气,让人打眼看去,只觉得他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精美玉像。
——澶容。
众人见他出现,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而澶容不在意殿内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只拿着一把白鹤长剑,慢步来到掌门身前,对师父行了一个礼。
掌门点了一下头,见他来了,旁的不说,只说路上辛苦,让他入座。
澶容入座,看向前方放着的宝物,一言不发地拿走了那块千回玉。
素音在澶容拿走玉后,熄了让师弟怜惜若清的心思,没脸开口。
而澶容是剑修,除了剑不喜欢其他珍宝,是以时不时就会分给师兄师姐一些剑修用不上的灵器,众人也早已习惯了他大方的馈赠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会写清楚林家发生了什么事,若清手上的孽缘是怎么一回事。
出了林家,若清的安稳日子就没有了。傅燕沉和澶容要孔雀开屏了。
(正在修改错别字和不通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