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掌门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幽幽地叹息一声,不免伤感地说:“我与你说过,饲梦恨三界众生,清原关饲梦是为了大道,是为了不让饲梦出去残害世人,你可记得?”
“记得。”
“我还告诉过你,饲梦的存在不能与外人提起,关着饲梦的钥匙都要藏起,你可记得?”
“记得。”
“你天资出众,我对你寄予厚望,想要你成为清原下任掌门,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
“这些你都知道,那你应该更清楚我早就告诫过你!”清原掌门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尖锐起来,他愤怒地朝着自己的爱徒吼着:“饲梦能乱心,能够借身离魂,我把禁地交给你,要你不要去看,也不要去听他的声音,要你发誓不会走入清原地下!可你是怎么做的?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师父的声音伴随着风沙而来,夹带着埋怨与怒意。
怕澶容不承认,头顶青筋暴起的老者衣袖一甩,指着前方,要澶容自己去看他做过的好事。
面前的沙海则在老人的手指下缓慢地分开,露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过往。
在去宗门大会的前日,澶容偷偷去看过若清。
前段时间若清染了风寒,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明明不是什么大病,却折腾到他险些没了半条命。
澶容去那时天还没黑,素音和霓姮有事,并不在馥水居,而他刚刚离开了寒池,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意,来到若清床边的时候先是隔着一旁的床幔看着若清,之后慢慢地走了过去,不再隔着薄薄的布料去看脸上带着红晕的人。
若清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东西也没认真吃,本来就瘦的人经过这番折腾看起来越发纤细脆弱,尖尖的下巴被被褥挡住,又有几分委屈的可怜相,十分惹人怜爱。
见此,澶容忍不住坐在他的床边。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澶容身上的凉意,身体发热的人忍不住向澶容这边移动,企图抱住澶容结实的手臂,又没有抬起手臂的力气。
澶容趁机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若清真的很不舒服,他干裂苍白的唇微张,吐出的气很热,身上盖的被子厚重,免不得被闷出汗来。
澶容知道他难受,微微弯起手指,用食指和中指探了探他脖子的温度,在拉下被褥贴上对方偏热的细嫩肌肤时有些出神。
若清汗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侧与脖子上。他紧闭着眼睛,不知汗水侵占了他的身躯,留下了引人遐想的一笔。
澶容的眼睛往下移动,瞧见了被汗水弄湿的衣衫……
若清穿着白色的里衣,身体因为失去被褥受了凉,而有了一些微妙的反应,那反应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不定,很容易勾起身旁人的贪念。
不敢去看对方的胸口,也不敢想对方心脏跳动的速度,澶容在若清皱起眉的时候拿出手帕,帮着若清擦了擦脸,接着凝视着那张憔悴的病容,见对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澶容拉起若清的手,忍不住掐了掐若清的小拇指。若清对此并无反应,乖巧无辜的样子让澶容咬了一下牙,下颚线紧绷,看上去有些紧张。
望着身边一动不动的若清,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勾开了若清的衣领,给对方擦了擦身上的汗……
手帕一点点清理对方汗湿的身体,整个过程很慢,慢到澶容自己都想不起来擦身的过程。
他冷脸不变,总觉得自己的眼睛是害羞的,害羞到不敢乱看。可自己的手与眼睛不同,对若清的那份执着在擦汗时表露出来,成为了一场清醒的梦。
之后,他抱着若清坐在床上,很久没有动作出现。
其实澶容很喜欢若清如今的表现。
安静、乖巧、不会用疏离的表情对着他,也不会迈开离开的脚。
只是比起对方不再抗拒他,他更在意对方的身体到底要如何才能好起来。
他这些年为了对方没少查找古籍,试了很多种方法,就是没有办法把对方治好。
等夜里素音回来,他放下若清,躲在房梁上隐藏好自己的气息,瞧着霓姮和素音忧愁的说起若清的身体情况,在霓姮担心地问素音如此还有几年好活后,忍不住离开了这里。
离开后的澶容想了很久。
他不想若清有事,为了对方的平安做什么都行。而他的思绪在想到这里时飘远,变成了师父与自己说过的饲梦。
师父说过,饲梦什么都能做到。
出于想要若清平安的想法,澶容拿起一旁的长剑,去了关押饲梦的地方。
一个他本来不应该靠近的地方。
澶容知道饲梦很危险,只是比起饲梦有多危险,那个夜里的他更在意若清的安危,为此偏要去看上一眼,固执的只想为若清寻找生机。
之后他来到清原地下,在周围大大小小的发光法阵中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被紫色晶石包围的石像。
紫晶上盖着不好的气息,却让人看了很难收回注视晶石的眼睛。
从那时开始,澶容的眼睛就离不开地上的晶石,最后在不知是什么情绪的引诱下,他抬剑分下了一下快晶石,带着这块晶石走了。
而拿走这个紫晶的时候,回忆到这里的澶容耳边多出了若清的声音。
那声音在问他:“你为什么要去饲梦哪里?”
澶容一愣,没有回答。
那声音接着说:“你拿走晶石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要拥有我,想要与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