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邺蛟见奎找了过来,转头对着宿枝轻笑一声,袖子一挥,把宿枝和奎放在了一个半透明的罩子里,关了起来。
之后他悠哉地靠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宿枝:“既然这么嚣张,就自己跑出来吧。”
宿枝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奎见被困,心里急得要命,眼睛一转,知道邺蛟是冲着宿枝来的,卖人的速度堪称一绝,扯着嗓子对着邺蛟喊道:“您是不是客休请来的?老实跟您说,我是被这个人欺压控制的山魅,我与您其实是一派的人,您放了我好不好?”
邺蛟向来懒得理他不放在眼里的人,即便听到了奎的话也不回答,只隔着光壁看着宿枝,对着宿枝说:“既然是越河的徒弟,想来本事应该不小,自己解吧。”
他诚心为难宿枝,动用的法阵力量不小,就是想看宿枝心急上火。
可宿枝不让他如愿,反而隔着光壁淡漠地看着他,十分坦承地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没有解这东西的本事。”
邺蛟一顿,不信他的话。
他来这里也是存了一份好奇,想要知道向来不能修行的氾河一支出现的修士都有什么本事,此前也听说过宿枝的威名,只当宿枝如今的话是搪塞自己。
然而宿枝却在之后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察觉得到邺蛟的眼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宿枝心平气静地说:“越河确实没有教过我什么本事,信不信随你。”话说完,他觉得无聊,扯下一把草,随便编了些东西玩。
那样子完全是当邺蛟不存在。
邺蛟偏要与他耗下去,就躺在阵法对面的那棵树上,等他出手。
邺蛟困了宿枝两日,在晌午过后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邺蛟的眼睛向左侧移动,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树上,不多时,宿枝和奎同时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没过多久,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孩子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十分凶恶的人。
附近山中有山匪,此地时常发生山贼打劫路人的事,今日伙恶人又盯上了前方只顾逃命的父子,七八个人从林子里跑了出去,追着那父子不放。
奎看到这一幕,长大了嘴巴,用力地拍着宿枝的肩膀。
一直懒得与邺蛟对话的宿枝侧过脸,像是不感兴趣地对着河面沉思片刻,然后又对邺蛟说:“你这阵我确实破不开,你把我放了吧。”
邺蛟等了他两日,早就不耐烦了,因为不顺心,也不说好话。
“你让我放我就放,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看起来有这么好说话?”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逃命的父子,只是他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心里对生死善恶并没有明确的概念。所以他不会觉得这父子俩可怜,山匪可恶,也没有想要去救对方的心思。
宿枝回过头望着邺蛟的眼眸,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他说:“你来找我麻烦却又不杀我,你是为了什么?”
“闲着没事。”邺蛟姿势慵懒,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
宿枝说:“那我做一些让你感兴趣的事如何?”
“好啊。”邺蛟坐直了身体,对着宿枝说,“其实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出来对吧?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出来。”
他装作大方:“其实这个阵很好解,解阵的钥匙就是我的名字。”
宿枝立刻懂了这是他的报复,可宿枝还能厚着脸皮问:“你叫什么名字?”
邺蛟偏要回报他之前的做法,就学着他之前的嚣张样子,说:“不想说。”邺蛟眼带笑意,“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不想知道,你想知道的时候我也未必想说。”
他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宿枝看向他难掩得意的脸,忽然觉得他与人置气的样子有几分讨喜。
而那父子俩这时摔了一个跟头,腿抖得厉害,显然是跑不掉了。
奎看着越发紧张,宿枝也不笑了。
宿枝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邺蛟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很舒坦。
邺蛟喜欢看到别人在他面前束手无策的可怜样,宿枝越是这样,他越想戏弄宿枝。
他说:“不想怎么样,就想你看着他们死。”
话音落下,那父子看到这边有人,眼睛一亮。
他们□□凡胎看不到光壁,不知道宿枝和奎被困在阵中,便以为对面这三人是外出游玩的人,就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向这边跑来。
因为邺蛟离他们比较近,他就抱着孩子往树上送,看着邺蛟喊着救命。
可邺蛟根本就没有救他们的心思。他眼角上吊,就像是一只傲气的猫,带着愉快的表情看着山匪拿刀指着他们说不要多管闲事,之后一刀砍向那父子两人。
那父子两人大叫一声,死在了树下,血飞溅到了树上,衬得树上俊俏的男子越发邪气。
而邺蛟对上宿枝那双难掩怒气的眼睛,薄凉地说:“为何这般看着我?你可知在你不在的地方,每日会发生多少祸事?难道你每件事都能阻止?难不成世上每发生一件坏事,你都要发怒一次?傻子,人都会死,你大可将他们的死放在你无力相助上,何必这么在意。”
他纯粹是靠这个手段折磨宿枝的良心,本质也是来自妖魔对生命的傲慢。
可不似他想的那般痛断肝肠,本该生气的宿枝在此后突然笑了一下。
盯着他的笑,邺蛟觉得有些不对,便坐了起来。就在这时,树下倒着的死人和围着树下的山匪都变成了几个光点。
邺蛟皱起眉,这才发现这几个山匪站的位置,正好是一条七星锁月线,也称七星锁月阵。
而阵眼就在他坐着的这棵树下。
这个阵邺蛟很熟悉。
七星锁月阵是越河尊困妖杀妖时用的,邺蛟知道厉害,不敢轻敌,就瞪着宿枝一眼。
这时宿枝笑了,他抬起手,向邺蛟展示了一下手中编出来的草绳,紧接着那树下死了的父子,与宿枝手中的草绳位置对调。一瞬间,一道红光飞向邺蛟的肚子,没入了邺蛟的腹中,草绳缠住了邺蛟的脖子。
这番变故发生的速度很快。动作一气呵成,很难给人打断的时间。
“你!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邺蛟怒火冲天,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怒瞪,刚想去拉绳子,又发现肚子痛了一下。
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他错愕地看向宿枝。那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显得有几分可笑。
奎和宿枝则在这时肩并肩地靠在一起,当着他的面击了一个掌,像是在气他。
气过之后,不懂装懂的奎小心地靠在宿枝的身边,对他说:“你不是说越河老儿什么都没教过你吗?”
宿枝理直气壮道:“师父确实没教过,不过……”
是夜。
阿鱼望着小师弟恬静的睡脸,想到白日师父的话,心里十分担忧。在他眼中,他的小师弟是一个性子温柔、心思单纯、手无缚鸡之力的纯良之人。
出于父母对子女的担心,再加上小师弟还有一副不错的容貌,阿鱼总怕有人欺负小师弟,总怕有人仗着小师弟天真骗小师弟。
一想到小师弟会被人欺负,他就睡不着觉,坐立不安地把睡得很香的孩子扶了起来,拍了拍对方,一边给孩子揉脸,一边对着那瞪着黑亮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看过来的师弟说:“十一,师兄有些本事想要教给你,你看着学,千万不要跟其他师兄师姐说,也不能告诉师父,懂吗?”
年幼的宿枝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好。
而看着学的意思就是把大师兄的看家本事都学走。
次日一早,阿鱼给宿枝穿了一身红色的小老虎衣服,在带着奶呼呼的糯米团子外出的时候,青藤从后方出现,悄悄偷走了孩子。
然后本着宁可自家孩子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自家孩子的心思,青藤给宿枝上了一课,末了还说:“师姐教你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懂了吗?”
宿枝点了点头。
蓝蝶倒是心眼实,在次日一早拿来了一颗可以直接飞升到上元境、成为大修士的丹药,悄悄地来到了宿枝的面前,直接塞了进去。
——然后孩子嗓子眼细,差点没噎死。
接下来的数年,经过了十个同门师兄师姐的爱护之后,越河尊教了宿枝的,宿枝会了,越河尊没教宿枝的,宿枝也会了。
宿枝也是在师兄师姐教导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远山本就是神山,这些能够在山中修炼化形的师兄师姐,几乎都是来历不简单的神兽灵物。
就拿他师姐青藤来说。
他师姐青藤是三界中有名的神树——子母树。但凡想要孩子又生不出来的,只要求得他师姐树上的果子,都能怀上。而他大师兄就是一个转运神器,只要大师兄在身边,很难发生坏事。
但如果大师兄不高兴,要逆转,大师兄要对付的人,就会倒霉到喝口水都塞牙。
而蓝蝶师兄更是有名的怨物,只要他想诅咒谁,那个人必然会被他诅咒,因此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之下,宿枝悟出了一套极为阴险的打法。
当然,这个打法是需要时间的,并不是每次遇险的时候都能用得上。可眼下面对这个傲气邺蛟的时候,却是有能够用得上的时间。
对面的来人太过自大,想来之前也没受过什么挫折,没被心思不纯的人算计过,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给了他算计他的时间。
有了怎么对付对付的办法,宿枝先是假意装弱,通过编草使用了二师姐教导的功法,把自己的半个元神送到对面的林子里,然后分开的两个元神一同动作,一个画下越河尊的锁妖阵,一个做幻术,幻术上方绑着大师兄的逆转术。
等到布置完成,他操控着幻术跑到邺蛟的面前,启动了阵法,用蓝蝶师兄的发丝做了诅咒人的双生阵。
当然,这个阵法不靠近是无法运转的,好在邺蛟故意刁难他,放了幻觉靠近自己,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而在诅咒的阵法运转之后,宿枝把青藤的子母果,连接着蓝蝶师兄的发丝,绑着大师兄的逆转一起生效。
子母果被逆转阵推送到邺蛟的肚子里。现在邺蛟一用力,他的功法就会通过逆转,流入子母果中。而子母果孕育的条件特别,需要青藤师姐催发,或是母体供应力量自行催发。
因此这人不管怎么用力,用多少力,最后他放出的力量都会涌入子母果中,他越是动用自己的力量,他的孩子长得越快越大。而不想弄出孩子的躲避方法就是不用力量。
子母果没有力量,得不到催发,一个月后果子自然就会消失。
而邺蛟知道子母果,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张俊脸气得青红交替,就是不敢乱动。
眼下他吃了亏,本想一掌打死宿枝出气,又怕子母果在体内生长,只能恨恨地瞪了宿枝一眼。
好汉不吃眼前亏。
邺蛟咬着牙,本想先回宁水静等一个月,等到果子消失再回来杀宿枝。不料那宿枝会在他跳下树之后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的身前,一脸恶相地对着他说:“想走?”
奎这时则用一脸说不得的表情看着他们。
宿枝活像是个土匪头子,一身的痞气,霸道地说:“你不是说想要我引你向善吗?那就别走了,好好学着怎么做人。”
啊这……
他自己都不做人,又怎么会教别人做人?
奎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时邺蛟也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他看向奎,眯起眼睛:“你之前说的是骗我的?”也对,一个山精怎么会因为对方的性格恶劣,就起了善心,想要让对方从善。
奎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指着宿枝,害羞地道:“这狗东西很阴险,之前也是这么骗了我,骗我结了主仆契约,现在给人当狗,而我想只有自己中计太惨了,能多骗一个就多骗一个好了。”
邺蛟听到这里气得脸都红了。
但他要面子,又不愿意让宿枝看笑话,就臭着脸,故意装作不在意,以一副我都要气死了,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别扭模样,说:“你只活一个月是吗?”
宿枝挑了挑眉,美丽的面容上挂着爽朗的笑,带着热意的大手毫不避讳地按在了邺蛟的后方,揉了一把,不怀好意地说:“你先活过这个月再说。还有,受制于人就要有受制于人的样子。”
他说完这句话,一把扯过邺蛟的衣领,暴躁地将邺蛟拽到刚才幻影死了的地方,说:“方才你若是出手救人了,你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怎么,想要教训我不救人是错的?”邺蛟冷笑一声,“我是妖,你指望妖去救人,你怎么不指望人不吃家禽?而你又见过哪个与鸡鸭讲道理的人?还是你见过为了阻止鸡鸭上桌,而去与人大打一场的人?”
奎听了片刻,忽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说了一句:“他说得有道理啊……”
宿枝说:“你说得有道理,可你既然讲究实力至上,自认悲欢不同,就不能怪我以力压你,你既然想要以力压人、以强说话,就不能怪比你强的人糟践你,而若世间没有规矩,人人如此,你觉得那时的世道能算什么?你若被强者压迫糟践,心里难道会为了弱肉强食本就正常,没有半点怨气不甘?你若有怨气,你又何必来这套说辞?”
宿枝嗤笑一声:“你遭难时若是遇到旁人救你,难道你还要觉得那人多管闲事,再回到你那牢笼里去?倘若你今日被我控制,再遇到这群山匪,你觉得你与那父子两人有什么不同?你觉得那群山匪会不会转过头来杀你?”
“而我要与你说的从不是你是妖,我是人,而是你是善,还是恶。”宿枝不喜欢妖就是恶,人就是善的说法,就道,“妖怎么了,人又怎么了,都有向善或是向恶的念想,而向恶者可以残害人,也可以残害妖,残害六畜。人世分清两域者不该看妖或人,应看善或恶。”
“而你自认是个恶人,就要以恶去看事。”宿枝邪笑道,“就如方才你所遇的事,别说杀了,你长得不错,被人拖走糟践的可能都有,而你这般傲气,你根本就受不了旁人糟践你,你之所以能说出这番话,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倒不是非要你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危害到自己的时候,你不出手,我不会说什么,但在你有本事制止,却因可笑的鸡鸭说辞不动手的时候,那我只能送你一句,你若倒霉,也算活该。所以今日我对你做的事,你就受着吧。谁让现在是我强过了你。”
说罢,宿枝拿出锁链,锁住了邺蛟的一只手,另一头自己牵在手中,就像是牵着自己养的牛一样。
他对着邺蛟说:“你可以与人划清界限,也可以与妖亲近,但不管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当你想要以你的力量去戏耍无辜之人、糟践别人的时候,你就是错的,你也要做好被我糟践的准备。当然,如果你喜欢被我糟践,你就当我这句话没说,直接把衣服撩起来就是。”
听到这句,奎瞄了一眼宿枝的下半身,忽地咽了口口水,他说:“其实我也……”
“闭嘴。”宿枝眼睛看着邺蛟,嘴训斥着奎,“这里没有你的事。”
闻言,喜欢与人欢好的奎扁了扁嘴,走到了一边去。
等着宿枝与邺蛟说完,奎又凑了过去,对着邺蛟眉飞色舞地比划了一番。
“我偷偷看过,宿枝那话很不错,若你真的不服管教被他糟践了,你也不亏。”
“闭嘴,滚开!”
邺蛟吃了亏,心里正生着气。就如宿枝所言,他在遇到宿枝之前,从未受过什么挫折,从来都只有他为难别人的份,何时有别人为难他的时候。
而今他受了宿枝的威胁,心里已经是恨得要命,但碍于不想催动身体里的子母果,他只能一边以凶恶不善的脸冷冷地看着宿枝,一边老老实实地跟着宿枝的步子走。
等着走了一会而,邺蛟忽然发现一件怪事。
如今跟着宿枝的他经常生气。
可往年在宁水的时候,乃至在洪莽期的时候,他不管遇到什么都鲜少有情绪波动。就连蛇女和珠藤的死,也只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浅浅的影子……
他弄不懂为何跟着宿枝的自己经常生气,便总臭着一张脸。
宿枝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宿枝这一路对他的态度可算恶劣。三人在一起每天都有打嘴仗,结尾通常是他不服管教,宿枝懒得说他,就把他按在地上,吓唬他。
又走了几日,宿枝带着他和奎来到了一个小镇中,正巧遇到了镇中送女嫁山神。
宿枝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又嘴硬,偏说要见识见识这里山神是什么样,便拦下了送亲的队伍,让人把轿子留在这里。
奎见此主动提议自己扮作新娘过去看看。免得宿枝他们闹出的阵仗太大,那山妖跑了。
宿枝知道他的本性,望着他那一脸藏不住的精光,挑了挑眉,转头拉了一下锁链,对着被拽过来的邺蛟说。
“你去。”
邺蛟瞠目结舌地说:“只是为了抓住区区山妖,你竟敢……”
然后邺蛟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宿枝嫌他吵,一把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惊呼,将他拦腰抱起,送到轿子里便开始扯起了衣服。
邺蛟的脸不大,宿枝长手长脚,一只手掌盖过去,显得邺蛟十分羸弱可怜。
而像被强抢过来的良家女子,邺蛟奋力地挡了几下,却挡不住对方的怪力,纤细的手腕被对方的大手握住,宛如浮萍一般,只能被动的攀附着对方的力度,随着对方的动作晃着身子。
宿枝本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给他换外衣,哪知抬起头会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在宿枝和奎面前一向嚣张跋扈的人此刻红了眼睛,惊慌失措地缩着身子,不停地往轿子里躲去,可怜的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
而宿枝看着自己半弯着腰,欺身压去的嚣张,品出了一点不对味的意思,然后舔了舔上牙膛,烦躁地撩起了帘子走了出去,凶狠又精致的眉眼上带了一丝尴尬。
他掐着腰,低着头,别别扭扭地喊奎过来:“你进去给他换。”
奎比划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挺胸抬头,大步往前走。
可是没过多久,双手抱怀站在轿子外的宿枝就听到轿子内传来的一声声惨叫。
“啊啊啊,你别咬我头发,你他娘是狗吗?”
“啊啊啊,你别掰我指甲,指甲短了划在背上的伤痕就不好看了!”
“……”
在奎悲惨的喊叫中,仰起头看着远处白云的宿枝啧了一声,双手放下,转身进了轿子,拎着奎的衣领,把奎扔了出来。
接下来轿子里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奎瞪着眼睛,发现他进入后疯狂晃动的轿帘都安静了下来。
见此奎忍不住骂了一句:“欺软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