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福顺说的那些,全都是老祖宗的产业?
手里握着库房的钥匙,仿佛有千斤之重,这钥匙哪里是铜铸的呀,简直是纯金打造!还是镶着珍珠翡翠的那种!
她向来藏不住情绪,嘴角已经咧到耳根,跑上前搂住他手臂,欢快道:“我就说嘛!夫君是天上地下第一聪明人,什么都会。”
福顺...
偷偷掩唇而笑,梁寒也不同她计较,在博古架前扫视一圈,似乎没瞧见心仪的物件。
见喜纳罕问:“找什么呢?”
梁寒掸了掸袖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坑了陆阁老一幅王羲之的字,找个能替代的还回去。”
话音刚落,福顺在身后悄悄瞪大了眼睛。
能替代王羲之真迹的,还真不大好找,尤其是那种顽固老臣,能对他胃口恐怕不容易。
或者说,但凡是从掌印手里送出去的东西,哪怕是玉皇大帝的真迹,内阁首辅也未必瞧得上。
偏偏咱们夫人大言不惭:“夫君瞧瞧我的真迹如何?”
福顺:“……”险些窒息。
梁寒指尖停在一幅卷轴上,倏忽怔了怔。
仿佛一言惊醒梦中人,他在心内琢磨片刻,眸光一转,望着她牵唇一笑:“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你的字,陆阁老会喜欢的。”
见喜是个纸糊的,赶忙吓得缩回手,尴尬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
梁寒却认真道:“我没开玩笑,就写你最拿手的那一句。”
见喜五官都笑得狰狞起来:“你说的是‘晚来天欲雪,红泥小火炉’?”
梁寒嗯了一声,已经折身打算出门,似乎确定了心意便不会再改变。
见喜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尖着嗓喊着:“祖宗祖宗,我真的不行哇!”
福顺跟在后头锁了门,脑门出了一通汗。
一个老祖宗,一个小祖宗,当真不是闹着玩的?
陆阁老对掌印本就颇有微词,如今骗走人家一幅珍藏,再送去夫人那一手好字,还是错着写的……怕是能将老人家气得吐血三斗,气绝而亡。
屋内掌了灯,梁寒伫立在案前,漂亮得宛如一尊玉雕。
见喜执笔不稳,哆哆嗦嗦地写了第一个字。手心已经出了汗,一慌神,又涂错一笔,赶忙将笺纸捏成团扔了,重新写另一张。
“祖宗,你别盯着我看,我紧张。”
梁寒望着她有些无奈说:“随便写写就好。”
见喜摆摆手,散了散手心的汗,很认真地摇头道:“那可不成,给首辅大人的字,怎能如此敷衍?”
梁寒嗤笑一声,“你认真写和敷衍写的,结果有什么不一样吗?”
见喜气冲冲道:“豁,您说得也对。”
废了十几张手稿,终于磕磕绊绊写完两句,至少横平竖直,齐齐整整,见喜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十分满意。
在这之前,见喜还觉得他在开玩笑,只是想瞧瞧她这几日写字可有进步,直到瞧见梁寒将她的墨宝接过去,交给福顺拿去装裱,见喜才真正信了他的话。
呆愣愣地望着福顺颤颤巍巍的背影,“祖宗,阁老多大年纪了?”
梁寒眉头微皱:“年过花甲,怎么了?”
见喜醒了醒嗓子,认真道:“我觉得可能要配个太医一道过去,桑榆怎么样?”
他笑了笑,抱她上了床,低下来吻住她满含呆滞的眼睛。
又觉得不够,在柔软的唇面辗转往下,淡淡的香气充盈鼻尖,仿佛十里蜜桃香浪,将人包裹在漫无边际的温柔里,见喜整个人都融化了。
然后听到他在...
耳边低声说道:“桑榆这几日有假,我给她安排了一趟宫外的差事,不过时间很充裕,让她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见喜埋在他颈边轻轻嗯了声,忽又愣住:“你是说,让我一个人回提督府吗?”
梁寒嗯了声:“这几日宫里不会太平,不过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事情,出去逛逛街市、听听戏消打发打发时间,过些天我回府接你。”
见喜有些心急道:“不太平……那你会有危险吗?”
梁寒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我不会有危险,旁人或许就说不准了。”
他拂手灭了灯,在一片寂静无澜的月光里轻揉她温柔的面颊。
公主和宦官结为夫妇,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文臣的唾沫都能将人淹死,但愿他所做的一切,能减少一些对她的伤害。
所有的污言恶语、横眉冷对,冲他一人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