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所谓“双人”的狭窄帐篷, 时舟内心简直只想大喊“救命啊我的天啊”,刚刚俩人都冷战不说话也不相互接触的地步了。
时舟刚刚本来在探索烧烤炉的使用方式,奈何用各种角度各种方式竟然都没能把那该死的木炭给点燃,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钳着石头试图点着的傻子, 像是在完成什么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各种姿势不成之后, 在一旁穿串的李莜提议:“烧烤木炭好像不太容易直接用打火机点着, 要不然弄点好点着的东西扔进去试试?”
时舟一拍脑袋, 感觉这十分可行, 于是拿了几张废报纸来, 打算先点燃报纸再一点点往里面加木炭。
他从小到大都不玩火, 除了抽烟几乎从来都没用过打火机, 因此完全没想到报纸竟然这么易燃——只是两秒的工夫而已, 时舟还没来得及把点燃了的报纸扔进烧烤炉里, 那火焰竟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火焰蹿的极高!
时舟吓了一大跳, 连忙松手,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拍, 火舌顿时燎到了他的右手指尖!
“嘶——”时舟倒吸一口冷气,还好面积不大,只是食指和拇指的指尖被烫伤了一点点。
他本来就怕疼,这要是放在几年前他早就不干了,当时有亲哥宠着惯着, 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口子他也得展示给他哥看看。
时黎每次都只能一脸无奈的一边帮他贴上创可贴一边笑着说:“还好我今天下班早, 不然还没来得及看见伤口就愈合了。”
时舟的母亲走的很早, 只剩下那个冷血而不近人情的老爹, 因此大了时舟七岁的时黎在他眼里简直是又像爹又像妈, 是他唯一的亲人和依靠。
好在现在时舟已经彻底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他没有大呼小叫的声张,悄悄抬手自己吹了吹被烫伤后火辣辣疼的钻心的指尖,心中默念:吹吹就不疼了、不疼了......
正吹着,手腕却突然被人捏住——
刚刚还在那边搬东西的秦宴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时舟面前了,他皱眉看着时舟被烫伤的指尖,神色有些晦明不定。
两人正冷战,时舟被冷待了这么久,有些不爽,缩回手没好气说:“看什么看!”
秦宴城眉头皱的更深了:“木炭我来点,你去随便干点别的。”
秦宴城愿意替他干活自然最好,时舟被烫了一下也不敢用火了,于是不磨蹭就转身跑去和谭至他们一起挂星星灯串去了。秦宴城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挂了几排星星灯,时舟正研究新的花样和图案,卞帅助理在后面拍拍他:“时哥,您的烫伤药。”
时舟“嗯?”了一声,心想难道是因为在镜头前所以一举一动都藏不住?怎么连小助理都知道他被烫着了啊?
“你放旁边吧,等我一会挂完灯再说。”时舟奋力垫脚把最高处的灯挂上。
“秦总说您现在就得立刻擦药,别耽误了,要是需要的话让我帮您擦。”
时舟莫名其妙:“他让你买的啊?”
什么鬼,刚刚不是还脸色阴沉像是自己欠了他八百万吗?
而且有话不会自己过来说?怎么还非得专门指挥个传话的,不能自己开一开他金尊玉贵的口吗?
由此,这一晚上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也没有停止。
思绪回到当下,时舟看着这实在算不上大的帐篷,无论如何也真的难以想象自己和秦宴城不但要睡在一起,而且还是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不得不零距离接触——
镜头还在继续拍摄,时舟已经在沙滩上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沙来拖延时间了,一个小小山丘都被他给改造成了城堡,这要是再继续拖下去要搭建成迪士尼乐园了。
虽然两人正谁也不理谁,但时舟发现秦宴城晚饭没吃多少,只是兴致缺缺一两串烧烤,可能是因为那脆弱娇贵的胃吃不得这类油腻。
周围比较荒凉,连外卖都不好叫,时舟正想着叫卞帅让他去给秦宴城打包点清淡饭菜,秦宴城却已经一言不发到那糟心帐篷里躺下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吃东西了。
酒足饭饱的众人都陆续回自己的帐篷里休息了,只剩下谭至还坐在沙滩上十分具有优质偶像品格的和粉丝们一起通过镜头观赏夜里的海面和星辰万里。
时舟实在是没法再硬着头皮坐在外面假装赏景了,心想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秦宴城!
时舟钻进来之后还是不得不震惊:“我去,这帐篷里真的太小了吧?这要是叫双人帐篷的话,全名怕不是双‘竹竿人’帐篷吧!辛导演在搞什么啊?”
秦宴城垂眸,沉默尽量往旁边让了让,但效果微乎其微,时舟只好硬着头皮就那么躺下。
两人几乎要挨在一起了,依旧可恶的只有一床被子,时舟刚刚一伸腿,脚踝就蹭在了秦宴城的腿上,再想往旁边挪,手又不小心摸到了秦宴城的腰。
时舟:......
天地良心,我真不想吃秦宴城豆腐了!
姿势各种调整,到最后终于定格在了两人背对背挤在一起的造型才算罢休。
天有些冷了,虽然是加厚帐篷和厚被子,但依旧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时舟很想使劲往旁边的热源上凑一凑,但是两人正冷战着,他不好意思主动凑上来,只好偷偷的的往后挪......挪......
他自以为快要贴在秦宴城后背上了,却不知秦宴城何时已经转身过来了,他小幅度挪动的动作全都被尽收眼底,他还主动挪进了秦宴城的怀里。
秦宴城面色复杂地看着时舟的后脑勺和乌黑茂密的长发,几次欲言又止,许久之后终于冷漠道:“你说的前男友是谁?郑启?”
时舟是个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人,此时又快要昏昏欲睡了,口齿模糊拖长音问:“他也配嘛?我根本不认识他......人渣。”
能这么亲密甚至让人不愉快的叫“哥哥”,想必两人关系很亲密。
那为什么是“前”男友了?已经分手了,但时舟心里还一直记挂着他,即使是最危险的时刻,意识恍惚中都依旧在念叨他,难道说时舟是被分手的——
时舟在秦宴城眼里一直有种神奇的魔力,只要想到他,乌云密布的心情也会变好,甚至忍不住让人心生愉快。
他深吸一口气,一种难以抑制的烦躁油然而生,怎么会有人想和时舟分手?
——不。这是时舟的感情问题,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不应该。
但秦宴城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向来沉着冷漠如他竟然也有沉不住气、忍不了的时候,不经思考就低声问:“为什么你们会分手?”
时舟上下眼皮打架,秦宴城突然开口把他吓了一跳,混乱的脑子里想着:什么?什么分手?我得先有男友才能分手啊,可我还不幸母胎solo至今呢,国家可以发放男友吗?
反射弧长了足足大半分钟,时舟才想起他白天是顺嘴扯谎了一句他哥是前男友来防止穿帮,也不知道秦宴城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的要关心这种无聊的事情。
一个完美的谎言只有半真半假才不容易穿帮,时舟虽然困得大脑几乎不转了,但还是勉强有这个意识,剩下的内容实话实说:“他已经死了。”
时舟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的大半分钟在秦宴城这里看就好像一种恰到好处的沉默,显得沉重而不舍,这是向来嬉皮笑脸的时舟不会露出的姿态。
秦宴城的心无端往下一沉。
时舟翻了个身躺平,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他当时才二十七,这么年轻。每年体检也没看出有心脏病啊......”
气氛陡静,一时间天地中仿佛只剩下呼啸海风吹过的声响。
一瞬间,秦宴城的心彻底沉到谷底,一股无缘无故的苦涩和愤怒不受控制的涌出。
他想起那夜醉酒,时舟毫无缘由的一边煮牛奶一边落泪,现在终于明白了——时舟在他身上看见了谁的影子?
时舟迷迷糊糊说完这句就睡着了,秦宴城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睡熟了无意识寻找热源的时舟搂住。
不对,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为什么会觉得烦躁,这些都是时舟的私事,是他的感情,我......
秦宴城闭上眼睛,心里的种子似乎模模糊糊冒出一个小芽,一个清晰又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徘徊,只是他的潜意识并不愿承认和相信。
翌日清晨,难得这次是时舟先醒了的,也让他亲眼见识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睡姿。
他只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以前都得在床上放一个大抱枕让他抱住,才能防止在连续的翻滚中不小心掉下床去。
但是他这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他这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搂人的习惯!
大概也加上帐篷太小清晨的沙滩又冷,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小八爪鱼一样死死搂住秦宴城,大腿也搭在秦宴城身上。甚至连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都是秦宴城深蓝色的睡衣。
因为他居然把自己的脸埋在了秦宴城的怀里!
时舟轻轻动了动,试图慢慢从秦宴城身上下来,但张开并且夹住秦宴城的腰的双腿刚刚动了一下,突然感觉有些大腿内侧不对——被什么十分不妙的东西给顶住了。
时舟的面前顿时出现先前见到的画面,那初见就把他惊的流鼻血的尺寸......
他顿时如遭雷劈,不敢再多想,生怕自己再流了鼻血,那在秦宴城面前可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面红耳赤的慢慢试图先改变姿势合上双腿,再一点点一点点——
没想到刚刚挪了一寸,帐篷竟骤然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