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鸣的瞳孔倒映着谢融灯的模样。

在此危急时刻，他的呼吸开始错乱起来，脸上竟然浮起潮热的红色，对飞至而来的木剑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行为。

【真好看啊……】脑袋里的声音低低的说。

【真好看啊——】

【融灯、融灯、融灯……】

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比之前的痴迷，每一遍都比之前的混沌。

他动都没动，脑子里全被视线里的少年剑修占据，只像个木头人，直勾勾的看着谢融灯。

“程鸣师兄！”

道台下的落星宗弟子惊恐喊了起来。

眼见剑光要穿透程鸣的身体，谢融灯表情微变，迅速旋指收身。

剑光在程鸣面前晃成金色的圈

，剑气散尽，露出木剑的模样，回到谢融灯手中，谢融灯将剑反手背在身后，眉头拢在一起。

他收了剑，抬起眼看向程鸣：“程道友？”

他不明白为什么程鸣不作抵抗，若是抵抗强接这一剑，也不过会受一点伤。

他未用全力，程鸣应当能挡。

在程鸣的设想中，这场比试应该是酣畅淋漓的，而在谢融灯的设想中，这场比试应该是能助他稳固道天剑法第六层的。

观阅的其它弟子也很期待这场元婴境剑修的比试。

然而比试开始没多久，程鸣就险些命丧谢融灯的木剑下，若非谢融灯收剑够快，程鸣现在只怕已经被那道剑光捅穿。

程鸣眼中的痴愣迅速褪去，他握着剑，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了。

那道剑意掠过来时，他本想提剑反击，然而就在他想要反击的时候，他好像……好像看谢融灯看入了神？

这场比试因为他的恍神已经输了。

输得如此之快。

程鸣朝谢融灯拱手，语气温和：“我输了。”

“输得……还有一点难看。”他苦涩的笑了笑。

不，简直是输得太难看了。

剑修没有契剑，实力克制一半，他用契剑对谢融灯的木剑，还输得这么快，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

程鸣叹了叹气。

他没有太多的不甘，毕竟在谢融灯那一剑逼来时，他就知道他不可能赢。

他的剑没有那么强的道意，若是谢融灯从一开始便用了全力，那也只是瞬间结束比试的事。

比试结束后，双方需走到道台中央，互相握手。程鸣来到道台中，朝谢融灯的方向伸出手，谢融灯将木剑收在木质光滑的剑鞘中，来到程鸣面前。

他犹豫了下，握住了程鸣的手。

原本应该是一触即松的事，然后当他的手落在程鸣手中，程鸣的手就骤然缩紧，紧紧攥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谢融灯想摆脱都摆脱不了，错愕的看向程鸣。

程鸣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攥得有多用力，还对他道：“我会回去好好磨练自身的，希望宗门大比，能再遇谢道友，与谢道友一战。”

攥着谢融灯的手，却越来越紧。

就像蟒蛇缠绕着猎物，不断缩紧自己的身躯一样。

剑修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平和变得越来越混沌，那双眼睛牢牢注视着他：“谢、谢道友，我会回去……”他开始重复原来的话，却断断续续的，没有语序。

那样的目光让谢融灯毛骨悚然。

痴痴的、充满爱欲的、恨不得将他融进身体里的……目光。

就在谢融灯要动手逼退开程鸣的时候，一把剑鞘不轻不重的挑开程鸣的手。

“好啦好啦。”

“比试结束了，该让给第四场了。”

沈岳溪笑眯眯的看着程鸣：“程道友，你说对吧？”

防御阵在比试结束后就散去了，沈岳溪察觉不对，飞了上来，敲麻

了程鸣的手，再行挑开。

程鸣被挑开的手腕处痛得发麻，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在面貌精致漂亮的沈岳溪身上。

“啊……对。”他垂着自己的手，几乎可是说是乖顺的回答着。

只是一缕细黑的线，从他的脚下蔓延出来，缓慢且安静的朝着沈岳溪游了过去。

没有人可以看到那缕黑线的存在，因为他潜伏在程鸣的影子之中，和程鸣的影子已经融为一体。

而当它正要攀上沈岳溪的时候，沈岳溪拉着谢融灯的袖子转了身：“谢师兄，第四场的弟子在等着，可别让他们多等了，先下去吧。”

在他说话的途中，已经带着谢融灯飞身离开了道台。

细黑色的触须失去了目标，在原地打转后，慢慢缩回程鸣的身体中。

程鸣看着沈岳溪和谢融灯的背影。

【想啊……】脑子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想……】

好想要……那具身体。

好想要……和对方一样。

融灯……融灯啊……

那道声音低低哭泣了起来。

你忘记了吗？你忘记了我们的契约了吗？

你说过，只要让你活着、只要让你回去，你什么都可以答应我的。

我想靠近你啊，我想……得到你的爱啊。

可是为什么我来找你，你却如此的厌恶我，憎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