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许空山带着做床的老师傅把一堆零部件运回家, 叮叮哐哐的一通敲打,一个床架子便搭好了,木头表面是青黑色的, 那是老师傅刷的防潮防蛀的漆料。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开富贵的纹路,花纹越复杂价钱越贵,许空山选了最基础那种。
枯黄干燥的稻草理去杂乱的枝叶铺在床板上,再在上面放一张竹席,这是夏天的标配。不过初春的天还不够暖和,得在凉席上盖一层薄垫絮, 否则晚上躺下去那沁凉的竹席能让人瞬间失去困意。
新弹的棉被柔软而蓬松,被大红色的被面罩着格外的喜庆。
床上的东西是周梅帮忙张罗着,妈妈们总是钟爱艳丽的色彩。
另外许空山还请人打了一口柜子一张八仙桌和四张条凳, 全部搬到屋里归置好以后, 空旷的房子就多少有了点家的模样。
要添的物件远不止这几样,但那些都不是现在必备的, 可以等后面慢慢往屋里填。
“大山这床打得结实。”陈前进用力推了推, 床脚纹丝不动。
床和柜子选的都是榉木,是村里比较常见的用来做家具的木材,材质坚硬经久耐用,陈晚睡那张榉木床就是从爷爷辈传下来的, 用了几十年一点问题没有。
跟建房的费用比起来, 打家具的钱算不得什么。许空山记了笔账,他分别借了陈晚六十六,德叔六十, 陈前进三百。主要是许空山在建房的人工上自己出了大力, 最后加上家具的开销一共是一千零点, 比陈前进预估的要少许多。
布置好卧房与堂屋, 一行人涌向厨房。为了庆祝许空山入住新家,周梅买了一套碗筷作为贺礼。
直径八十厘米的大铁锅哐当一声架在灶上,周梅舀了瓢水洗干净,火焰在灶膛中燃起,锅内的水汽渐渐蒸发。
周梅拿了块巴掌大的肥猪肉沿着内壁打圈擦拭,融化的油脂变黑流入锅底。倒去黑色的猪油,清水洗锅,烧干,擦拭,重复几次之后,猪油颜色变得透明,锅内呈现出光可鉴人的效果。
“行了。”周梅洗干净手,别小看这一步骤,锅开好了用起来才顺手,而且使用年限也会大大增加。
搬新家的第一顿饭自然要在新家的厨房里做,当人声与烟火气填满新房的每一个角落时,许空山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他没有继续住在陈家的理由了。
他期盼已久的家,在此刻突然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他与陈晚之间。
厨房有周梅他们,陈晚帮不上忙,他走到院子里,看着陈家的院墙皱眉。
“哟,在炒回锅肉呐。”德叔提着一坛子酒上门,许空山请了他今天过来吃饭。
“德叔。”许空山从厨房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酒坛子。
陈晚也跟德叔打了声招呼,德叔观察了一番陈晚的面色:“陈晚最近气色好了不少。”
“多亏了德叔开的药。”尽管喝中药的过程很痛苦,但陈晚不得不承认其作用,他的确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三人聊了会天,炒好的菜依次端出来,回锅肉、红烧鱼、党参炖鸡汤、油渣莲白等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一桌子,陈前进和德叔在上首坐下。
陈前进倒了三碗酒,对着许空山举起来:“来大山,祝你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谢谢陈叔。”许空山和陈前进碰了一下,然后转向德叔。
“前进这酒里泡了六样东西吧?”德叔抿了口药酒,说出六个名字。
“没错,不愧是汉德。”陈前进夸赞道,“大山,你德叔是有大能耐的,你一定要好好跟他学。”
吃了几口菜,三人的酒碗见底,德叔拦住要倒酒的陈前进:“大山,你去把我带的那坛酒拿过来。”
许空山闻言起身,把刚才顺手放到门后的酒抱到桌上。封口一打开,与陈前进那坛截然不同的酒香飘出来。
陈晚不会品酒,但单从气味来说,他更喜欢德叔这坛,闻着没那么冲。
酒液的色泽是浅褐色,德叔笑着让陈前进第一个喝:“尝尝味道怎么样?”
陈前进端起酒碗闻了闻,嘬了一口细细品味,咽罢喊了声好。
“你这里面泡了些什么?”陈前进忍不住跟德叔打探道,若是泡酒的东西好得,他也弄来泡上一坛。
“就一样东西,没别的。”德叔伸出食指比了个一,“灵芝。”
他唯一的一株灵芝。
陈前进咋舌,竟然是灵芝,他对许空山真是舍得。
“陈晚能喝酒吗?能的话也可以喝点。”陈晚说能,德叔就让许空山给他倒了点,大概两钱的量,多了不给。
灵芝酒的味道十分柔和,若非带着酒气,陈晚恐怕会误以为他在喝无糖饮料。
两钱酒很快喝干,陈晚夹了一筷子莲白,他并非贪杯的人,不会闹着要多喝。
德叔怕有人找他看病,午饭一过便离开了。周梅看看许空山这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也回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