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许空山脑袋的重量,陈晚反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暖水瓶里有热水,洗澡的时候记得兑着用,洗完好好睡一觉,我上完课就回来。”
“好。”许空山抬起脑袋,亲了一下陈晚,然后松开手,放他去上课。
陈晚拿了下午的教材,许空山送他出了院门,然后才转身进屋。
将要洗的衣服泡上,许空山小睡了一会儿,他身体素质好,睡得又沉,醒来时伸伸懒腰舒张筋骨,堆积的疲惫顿时清空。
晾完衣服,时间才到三点半,许空山带着钱票去副食店转了圈,半下午里面没什么人,好多摊位关着门,要过了四点半才会慢慢热闹起来。
陈晚放学时许空山正在厨房忙碌着,整个人笼罩在烟火气之中。
“这是什么?”陈晚望进锅里,汤汁咕嘟冒着泡,闻着酸酸辣辣的,叫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口水。
“鱼。”许空山用没沾油的右手抽了双筷子,从锅里夹了块不带刺的肉喂给陈晚,“怎么样?”
“好吃!”陈晚毫不吝啬地夸赞,虽然鱼肉的口感不如周梅做的细嫩,但多了份别样的咸鲜。
得到陈晚的肯定,许空山分外满足,他一边收汁,一边跟陈晚说这道菜的来源。
此次车队一路向南,沿海城市多干货,大伙在当地买了些特产,许空山之前听黄建业提了一嘴他老婆做的咸鱼好吃到掉舌头,于是要了步骤来照着给陈晚做。
黄建业老婆记得许空山的恩情,一听说他要学,当即表示要上门帮他做,被黄建业劝下,才改为征用孩子的作业本,给他写下来。怕许空山看不懂,她还给黄建业仔细讲了两遍,叫他千万复述给许空山。
陈晚在灶台边发现了许空山用碗压住的纸条,满满当当写了一整页,黄建业老婆认识的字不多,遇到不会写的就用同音字代替,旁边的修改痕迹大概是黄建业的手笔,但还是有些夫妻俩都不会的,比如豆半之类,好在都是些常见的佐料,不影响辨认。
事实证明,许空山不是完全没有做饭的天赋,不过是以前单纯为了糊口不在乎味道罢了,现在多了陈晚,慢慢也有了几分水平。
咸鱼重油重盐,为了搭配,许空山切了小半个南瓜煮汤,另外炒了一盘鲜嫩的南瓜尖。秋季院子里的南瓜迎来丰收,南瓜藤逐渐枯萎,焦黄的叶片犹如被火灼烧般打着卷,露出下方老南瓜的身影。
许空山数了,去掉烂掉的还有三十六个,当地的老品种外形呈圆盘状,表皮光滑油亮,其中最小的都比陈晚脑袋大一圈。
南瓜耐储存,放在干燥的地方能吃到明年开春,许空山挑了几个小的留着,剩下的准备给陈二姐他们分了。
金黄的南瓜瓤甜软绵密,陈晚随口提到了周梅曾经做过的南瓜蒸糯米饭,许空山挑去鱼肉上的小刺:“后天给你做。”
陈晚笑着喝甜滋滋的南瓜汤,提起另一桩事:“你吃过南瓜花吗?”
“南瓜花也能吃?”许空山疑惑,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南瓜花能吃。
“能。”许空山的表情让陈晚想当场给他做一道油炸南瓜花,奈何此刻别说南瓜花,连最后一份南瓜尖都进了他们的肚子,遂放弃,“等明年开花了你就知道了。”
许空山不馋陈晚所说的油炸南瓜花,但“等明年”三个字让他莫名高兴,任何有关未来的承诺,他都会抱以期许。
清晨,南财大的铃声惊飞了栖在树冠中的鸟,氤氲的雾气在叶片上凝结悬而不落,只待一阵轻风,便淅淅沥沥地洒下。
陈晚困顿的大脑转了两圈,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末,咕哝着翻了个身,将闭未闭的眼睛瞬间睁开:“几点了?”
“还早。”被子下许空山赤着上身,被陈晚的动静弄醒,他收紧胳膊,使二人之间的距离重新归零,在一个被窝捂久了,陈晚也是暖乎乎的,舒服得想令人喟叹。
陈晚放心闭眼,试图睡个回笼觉,身后的人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饿不饿”。摇摇头,再起床,已是天光大亮。
略微清理一番,许空山神清气爽地出门买早饭,陈晚则下楼支开架子,把待会要穿的衣服熨了一遍。
衣服是新制的,昨天晚上许空山刚试过,并不需要费多少工夫打理。不一会儿陈晚将滚烫的熨斗放到一旁,双手举起衣服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打量他已看过无数次的得意之作。
这件衣服早在一个月前陈晚便开始为许空山准备,在吃穿用度上,许空山远超一般人,但较之秦承祖仍然不是一个量级。彼时秦承祖对许空山的态度尚不明确,陈晚心里暗暗攒了一股劲,若是秦承祖要来见许空山,一定把他给比下去,好让秦承祖明白,许空山不是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