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手撑着墙,脚尖踮在许空山的脚背上,要不是腰被许空山扣着,他指定站不住。托喷嚏的福,这次许空山弄了一回便放过了他。
半夜陈晚迷迷糊糊醒了,一擦额头满是热汗,摸索着掀开被子,许空山竟然给他盖了两层外加一件羽绒服,难怪他做梦掉进了火炉里。
陈晚坏心眼地把羽绒服挪到许空山那边,翻了个身闭眼接着睡,第二天起床,许空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六儿,我昨天晚上梦见家里着火了!”
第二句话是:“六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是陈晚体质扛住了还是那碗药汤和半夜发汗的原因,陈晚浑身通透,没有任何感冒的迹象。他摇摇头,换了衣服和许空山下楼。
两人在门口分开,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各自在不同的地方朝着目标共同努力。
许空山用半上午的时间写好了杜腾龙要的方案书,将其交到办公室时顺带提了开证明的事。
“你要考夜大?”杜腾龙惊讶后表示支持,“学无止境,这是好事。有格式要求吗,我待会写了盖好章给你。”
听杜腾龙的话,竟是要亲自给许空山写这个证明。
“有。”许空山随身携带着,“我准备报化学专业。”
杜腾龙接过,当即取了纸笔给许空山写好证明,末了拉开抽屉取出公章,沾上印泥,在单位名称的位置重重按下。
“拿着。”杜腾龙全过程一气呵成,“认真学,别给咱们制药厂丢脸。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该给你分配的任务我一份也不会少,而且你必须做好,明白吗?”
“明白!”许空山啪地合拢双脚,给杜腾龙敬了个礼,“保证不影响工作!”
“哟,这军礼做得挺像样,孟师长教的?”杜腾龙笑道,他知道许空山跟秦承祖与孟海的关系。
“不是,小时候村里的一位叔叔教的。”许空山记得是陈建军参军后第一次回乡探亲,村里的男孩全聚到了陈家老宅的院子里,陈建军便教了他们这个动作。
杜腾龙没问是哪位叔叔,他事务繁忙,能抽出十几分钟给许空山已是不易:“你把证明收好,跟我去个地方。”
他请了工程师为制药厂画设计图,以许空山的方案为模板,有本人在场的话沟通起来能更方便。
制药厂的建设工作如火如荼,许空山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杜腾龙,偶尔被安排给雷宏达三人做辅助工作,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期间周梅把陈勇飞的笔记寄了过来,她不知道哪些要哪些不要,索性全打包了,整整一麻袋,有好几十斤重。等陈勇飞拿到证明,陈晚带着两人去完成了报名的手续,得到两张手写的准考证。
报名截止至元旦,考试日期却在来年五月,办手续的人解释说因为是第一届,条件都比较宽松,考虑到大家可能很久没看过课本了,所以多给了点时间准备,免得卷面成绩不好看,再把人打击了。
陈晚很是庆幸选了这次报名,半年,许空山应该能复习完。
许空山的辅导老师是一位有四十年教龄的退休老教师,今年六十多岁,主讲化学,教学资源稀缺那会,物理、数学什么全教过,许空山跟着学了几天,进展良好,陈晚便没有请第二位。
陈勇飞休息日来蹭了一天课,说讲得比他找的老师好,此后每个休息日都过来,老教师也没计较,陈晚于是每个月给他加了十块钱。
转眼到了期末,学校出了寒假放假通知,从腊月十六到正月十五,恰好一个月整。王利安打算今年不回家,去纺织厂盯着,捎带跟钱国胜熟悉一下流程。
“行,那到时候你上我家来过年吧。”陈晚估计他寒假的行程跟王利安差不多,生产线是他的,他总不能当甩手掌柜。
商量妥当后二人立马全身心投入了期末考试之中,自从导员田曼柔在周五的班会上宣布了学期成绩优秀的学生可以获得推荐入D资格的消息后,全班乃至全校的学生前所未有的热情高涨。
为了这个资格,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白天学不够,晚上还要在被窝里打着电筒看书,大有你不把我熬死我就把你熬死的架势。
陈晚稳居年纪第一的宝座,王利安是优秀班干部,已提前锁定了入D名额,正是如此,他们反而更不能有退步,从而被动前进。
在这样的氛围中,王利安曾数次仰天大喊“学不动了”,但转头看比他优秀的陈晚抱着书默背,又搓了把脸将自己按进书里。
迟早有一天他要溺死在这知识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