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养的走地鸡白天在外面溜达,送走社长,陈前进顺路捉鸡去了,所以刚才没出面。不多时,陈前进急匆匆拎着鸡跑回来:“听说闹事的又来了,他们人呢?”
“走了。”周梅接过他手里不停扑棱的鸡,用稻草绑了腿扔地上,“跑那么快,忘记腰疼了?赶紧坐着歇歇。”
陈前进哪顾得上腰疼不腰疼的,他深吸两口气平复因急跑而紊乱的呼吸:“怎么样,没伤到你们吧?”
“没有,六儿护着我呢。”周梅神采飞扬地给陈前进复述了陈晚的出色表现,“六儿训得他们不敢吭声,我觉得啊,六儿比我们社长都能耐。”
社长管一个公社,负责的范围不同,不具备可比性,但陈前进仍是点了点头,孩子优秀,该夸。
“你是没看见啊,陈家可了不得了,我亲耳听见我们公社的社长跟陈前进称兄道弟……”
如此的言论在公社中迅速传开,次日的公社大会上,社长专门邀请陈晚到场,大肆夸奖他对公社所做出的的贡献。
每年五个招工名额的消息一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村民们看陈前进他们的眼神变化那叫一个大,愣是生不出半点嫉妒,暗处的闲言碎语更是彻底烂在了肚子里。
没办法,谁叫进厂的诱惑太大,万一被人听见了,举报到公社去,公社削了家里孩子的机会,他们上哪后悔去。
开完大会,陈晚借公社的座机给制药厂打了电话,麻烦杜腾龙帮他转接许空山。
“六儿。”许空山语气担忧,“陈叔怎么样了?”
“我哥摔了腰,德叔说要休养几天。”听见许空山的声音,陈晚的心顿时被填满,“山哥,我想在村里多待段时间陪我大哥他们,家里的钥匙你帮我拿一份给王利安吧,客厅有电话,方便他们办事。”
许空山一一应了,末了叮嘱陈晚走时尽量选晴天的下午,最近早上的雾大,不安全,实在不行他到时候回来接。
到底是借用别人的电话,两人没聊太久,挂了电话,陈晚婉拒了社长的留饭,以免周梅在家空等。
中午的饭桌上,陈前进表示家里没啥需要陈晚操心的,催着他赶紧上城里忙服装厂的事。
“不急,厂子这两天事不多,有王利安他们在,忙得过来。”陈晚给二人各夹了一筷子菜,“我好久没休息了,顺便放个假,也让强子多陪陪刘叔他们。”
陈前进立马不劝了,他们表面不介意,实则心里巴不得陈晚留下,没看见周梅都忍不住笑了吗。
突然有了假期,刘强是最高兴的,自从进了城,他跟媳妇张娟见面的频率从每天降成了每月,小两口全凭畅想着以后服装厂建好了,调到一块的好日子才撑下来。
“陈晚,明天我能把车借去用用么,我上厂里接娟儿。”刘强神色难掩激动,当初他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是个药罐子,跟张娟结婚没少听风凉话,辞职跟陈晚干后更是遭人眼红,诋毁他放着铁饭碗不端,脑子犯傻去做投机倒把的事。这下他要把车开到服装厂门口,好让他们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脑子犯傻。
车是挂在服装厂名下的公有财产,陈晚干脆把车钥匙给了他:“带好驾照,随便开,注意慢点。”
陈勇阳放学背着书包一路狂奔,见车仍停在家门口,高兴得直跳,显然陈晚没走令他很是惊喜。
“小叔叔,你能开车载我兜一圈吗?”陈勇阳搁了书包,即将十五岁的他个头超过了一米七,要不了两年便能赶超陈晚,说不定将来会是家里个子最高的。
身为青少年的他已很少做出小时候抱着陈晚手臂撒娇的动作了,但在他心里,无论何时,陈晚依然是他最爱的小叔叔。
“钥匙在你刘强哥那,他明天用完车,我再载你。”陈晚拍了拍陈勇阳衣服上的粉笔灰,看着他比自己低不了多少的肩,突然十分感慨。
时间似乎过得真的很快,转眼当年的小男孩竟隐约有了大人的模样。
陈勇阳哦了一声,并未太失落:“我去做作业,要是有不懂的,小叔叔你能帮我讲讲吗?”
“行,如果我会的话。”毕业一年,陈晚不确定放下课本的他还记得多少知识,不过初中的题目,应该不会难到哪去?
陈勇阳在学校的成绩同样不差,为此周梅时常对陈前进感叹,他们几个孩子没一个笨的,八十年代,一村能出一个大学生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他们家却一连出了三个,等陈露毕业就是四个,陈勇阳五个。
放在古代,妥妥的状元世家。
家庭作业陈勇阳全部会做,但说好了要陈晚帮他讲题,他特意留了一小问,蹭到陈晚身边,叔侄二人仿佛回到了六年前。见到此情此景,周梅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噙着笑进厨房做饭去了。陈前进腰伤着,周梅不肯让他下地,遂老实在灶前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