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丶李如松等人也拱手道:「臣遥拜大王。」
虽然官员严禁和藩王交往,不能入府拜见,可如果遇到藩王,当然还是要行礼。
这位王者,当然就是名义上的大同之主,代王。
亲王会对路过的巡抚行礼,听起来很荒谬,然而这就是世道。
如今别说是巡抚,就是地方官,亲王也不敢轻易得罪。
永乐之后,藩禁制度代代「添砖加瓦」,一代比一代严格,以至于到了丧心病狂丶荒腔走板的地步。
每一代皇帝登基,都会强化藩禁制度,在藩王宗室身上再捆一根绳索再贴一道封印。
在朱寅眼中,此时的明朝藩王是一群可怜人。
可怜到什麽地步?本质上就是囚犯。不仅仅是藩王本人是囚犯,而是一家人都是囚犯。
先是不能出封地,之后是不能出王城,最后竟是不能出王府,层层加码。
出城祭祀要先上奏批准。至于游玩丶购物,更是想都别想,很多常人随便做的事情,都要上奏才能干。
严禁和王府属官之外的任何官员交往。哪怕对方只是个从九品,那也不行。
藩王之间,就是亲兄弟也不能见面。
襄宪王和亲弟弟梁庄王分别之际,梁庄王悲恸的说:「你我兄弟,终身不能相见了。」襄王十分悲戚,左右一起涕下。
藩王不但被关在府中毫无自由,而且还受到最少四种人的监视:地方官员,王府属官,锦衣卫,外派太监。
很多藩王终其一生,都没机会看看王府附近的风景,甚至不知道王府所在城池的全貌,没进过本城的茶楼酒肆,没感受过本地的风土人情。
自古以来只有明朝把宗室当猪养,也只有明朝宗室最可悲。
不过,朝廷严厉的藩禁制度,倒是省了朱寅的事。
若是明初太祖那会儿,他必须要去跪拜代王,聆听代王的训令。
可是现在,他完全可以当做代王不存在。代王呢,也不能要求他任何事。
大同城中的军民得知稚虎先生入城,都是争相瞻仰,很多人见到朱寅,
都是不由自主的下跪,口称先生。
甚至太迷信的人,直接称呼「星君老爷」,令朱寅无所适从,只能端着架子,当作不知道。
十二岁就连中三元的国家祥瑞,在民间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在场文武,都是羡慕不已。
同样是做官,差别怎麽这麽大啊?
众人簇拥着朱寅进入钦差行辕。接下来一段时日,朱寅必须留在大同,
等待其他兵马到来,更重要的是准备粮秣军需。
这些不准备好,大军就不能动。
起码要在大同等候大半个月才能出兵。
至于宁夏那边,只能让固原丶延绥镇派出的偏师和叛军对峙了。
朱寅算着,再过大半个月,秦良玉的白杆军和熊廷弼的兵马也该到了。
还有两支老熟人的兵马近在尺,明天就该到了吧。
其中还有一位是女子呢,呵呵。
果然第二天下午,郝运来和郑国望就作为监军,带着一个参将两个游击,率领郑洛的督标两营,从阳和城来到大同汇集。
虽然只有四千人,但骑兵就有一千多,都是精锐。
郑洛对他们很大方。
这个情报,朱寅早就知道了。
「下官见过抚台军使!」郝运来首先禀报,「下官奉经略相公钧旨,监标下营兵,受军使节制!」
郝运来虽然和朱寅很熟悉,却故意很生分,因为郑国望在场。
郑国望蛾眉一扬,大喇喇的拱手道:「我也一样,奉了经略相公之名,
愿受节制。」
说完取出关防丶验符。神色十分清高冷傲。
这几年,她越发清高了,和谁都不敢亲近,唯恐被看出破绽。
朱寅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含义各有不同,
他老实不客气的说道:「两位道长既然受本官节制,那本官也就公事公办了。」
「你们率领经略标营,暂时驻在得胜堡。」
「驻在得胜堡?」郑国望天鹅般的脖子一梗,「朱抚军,得胜堡外就是蒙古人,那本是互市的榨场,你让我等去那里驻军?」
朱寅微微一笑,「郑—-道长怕了?」
郑国望秋水般的眸冷如寒潭,「谁怕了?去又如何?你是监军之首,你说了算就是了。哼。」
郝运来也不争论,直接说道:「那就请军使写下手令吧。」
他对朱寅也很不满。
你怎麽回事?把我们打发到得胜堡,和蒙古人面对面?
稚虎,我可是你老乡啊。你就是这麽对我的?
郑国望拿到朱寅的手令,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去。
她从来没把朱寅放在眼里。
郝运来拱拱手,也神色复杂的退下。
朱寅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
接下来一段日子,三千戚家军丶三千蓟州车兵,五千山西兵等兵马陆续到来,粮秣也筹办的差不多了。
又过了几天,一位身穿银甲的女将,率领三千手持白杆长枪的兵马,到了大同城外。
白杆兵到了!
虽然只有三千人,可那种彪悍的气势却怎麽也掩饰不住。就是善战的戚家军,见了这支客军也不敢小看。
朱寅闻讯,亲自出城迎接。
城外的女将没有想到,钦差监军居然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她惊之下安敢怠慢?腰身一扭的跳下马背。
这远道而来的女将,当然就是秦良玉。
朱寅一见到秦良玉,就自来熟般的呵呵说道:
「阿姐一路辛苦!小弟等候多时!」
PS:今天年会,太忙了,只能写这些了,蟹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