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三年,黄权降魏之时,区区万人的军队之中,被封为列侯的就有四十二人。
大魏对降臣的大方程度大抵如此。
而曹睿即位之后,除了给洛中九卿两千石丶以及各地刺史守将中,功大却未封侯之人封了侯爵,此外的封侯已经非常克制了。
此番封侯的二十多人,大多数都是封邑不到三百户的亭侯。但对于这些人来说,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成就点了。
朝会临近结束之时,刘放又手持诏书,公布了诏陈群回洛阳为新一任司徒丶以及大赦天下的消息。
一时间殿中山呼万岁。
不论这些人赞扬是真心或者假意,回到洛阳后的第一次大朝会就结束了。
而司马懿刚刚结束朝会之后,就遣人快马离开洛阳丶向北驰往温县老家,召长子司马师返回洛阳。
第二日下午,老家祖宅中正在读书的司马师就接到了父亲书信。收到书信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司马师便随着家仆骑上快马丶飞速向南而去。
夜间,宿在了黄河渡口边的驿馆内。手持司马懿的司空府属官凭,司马师得到了驿馆内最好的一间屋子。
第三日下午,司马师便进了洛阳城,直直驰到了司空府内。
「兄长!」
听闻司马师归来,司马昭不顾诧异之情丶飞快的从后堂跑了过来:「兄长来的这般快,竟与父亲说的一样!」
与亲弟拥抱了一下后,司马师笑着问道:「子上,父亲是怎麽说的?」
司马昭答道:「父亲原话说,从洛阳到温县,来一日丶返一日,子元两日必至。」
司马师笑着摇了摇头:「父亲还在宫中当值吗?何时才能回来?」
司马昭道:「再有一个半时辰,父亲应该就能归家了。」
说罢,司马昭盯着司马师的脸庞看了半晌:「兄长在老家过得是什麽日子?怎麽看上去胖了一圈?」
「对了,大嫂怎麽没随兄长一同回来?」
司马师笑道:「在温县如同禁足一般,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吃睡,安能不胖?」
「你大嫂怀胎六月,不方便随我一同骑马赶来。我已嘱咐族中之人,用马车一日二十里丶缓缓将她送回洛阳。」
司马昭道:「兄长安排妥当。」
司马师问道:「子上,母亲在何处?速速带我去见?」
司马昭笑道:「母亲这一年想起你常常哭泣,我怎麽安慰都没有用。如今你一回来,估计她又要哭起来了。」
司马师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不在家,父亲也不在家,多亏子上担起重任了!」
相比司马师,司马昭年龄更小丶心智也更纯良一些,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兄长不要夸我了,走,快去见母亲吧!」
司马师点头道:「走,你我同去!」
……
司马懿家中用餐之时,素来都是不能言语的。
晚饭用过之后,司马懿将司马师独自叫进了书房。司马昭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本能的张了张嘴想要发问,却还是忍住了。
关起门来,司马懿看着自己这个一年多没见的长子,轻声叹道:「一年多了!自子元生下来后,为父从未与你分别这麽久。」
司马师笑道:「父亲勿忧,儿子这不是很好吗?胖了一圈,徽儿腹中还添了个子嗣。」
司马懿道:「有子嗣当然是好事,我家后继有人!」
「子元在温县待的这一年多,可有所感丶可有所得?」
司马师道:「儿子当然有所感,也有所得。不知父亲想听什麽?」
想听什麽?
司马懿微微皱眉:「先说一说,你这一年多被禁锢再被开释,心中对朝廷都是怎麽想的?」
司马师叹道:「不瞒父亲,一开始儿子心中是恨朝廷丶恨那些建议禁锢士子的大臣们的。」
「但过了半年多,到了冬日丶听闻父亲随军一同西征之后,儿子心中不知怎得丶突然就不恨了。」
「为何不恨?」司马懿好奇道。
司马师答道:「儿子一直以为是别人的错,后来想清楚了,才知道是自己的错。」
「你又哪里有错?」司马懿听得直皱眉,似乎一点都不明白自己长子的心思。
司马师开口说道:「儿子错了,错在要学那些士人养望,学士人在洛阳安心读书!」
「当今之时,读书能有什麽出息?儿子要入军中学军略,执掌军队立下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