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文摊摊手道，「材料厂百废待兴……我天不亮就出门，回家都半夜了，我还来看你？我都怕我自己没了。」

噗！

杨卫国和鲁有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小子，你可不知道，材料厂挣钱的消息传出来以后，魏亚军脸都绿了。」杨卫国悄声道，「现在一开会就有人怼他……差点没把我笑死。」

林绍文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行了，我还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嘛。」杨卫国叹气道，「当部里不让我去西城，我就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了……」

「也别灰心，等老张上位，给你个第一副部长坐坐，也让你过过瘾。」鲁有铁一本正经道。

「去你大爷的。」

杨卫国笑骂道，「我还当第一副部长……部长退下来的时候，我也就两三年到线了，到时候我就安心退休不好吗？」

他说完以后，就去看林绍文，却见到林绍文怔怔的看着他，不由内心一惊。

「不是，老林，你真打算把老杨送上去当第一副部长？」

鲁有铁面色古怪。

「张部长很少在一线工作，对于下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老杨，要不你运作一下，往上走一走，也帮他分分担子。」林绍文认真道。

「这……」

杨卫国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摇头，「你们走了以后，轧钢厂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部里下来的向刚，负责我们厂里的业务，那是做的一塌糊涂。」

「所以，你做了什麽？」林绍文笑道。

「我能做什麽？」

杨卫国无奈道，「我说增加招待费，群情激奋……搞的我和贪污犯似的，我说增加公车，他们觉得干部就已经吃苦，我还能说什麽？」

「那你干着这个厂长有什麽意思？」林绍文翻了个白眼，「我对轧钢厂的感情，可不比你浅……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上去帮张部长一把。」

「老林。」

鲁有铁红着脸喊了一声，「部长前些天找我谈话了，想让我上去帮张部长。」

「第一副部长？」杨卫国诧异道。

「对，第一副部长。」

鲁有铁叹气道，「不过我没答应，毕竟现在丰田东风才起步，苏秀不错，我得重点培养一下她。」

「这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哈。」杨卫国阴阳怪气道。

「你少来。」

鲁有铁撇嘴道，「你原本是副部级干部里，最有前途的……可你自己干活不谨慎，这能怪谁？」

「哎。」

杨卫国幽幽的叹了口气。

「老杨，既然轧钢厂不受你主导了，那不乾脆往前走一步。」林绍文正色道，「我和老鲁一起推荐你去当第一副部长……你说怎麽样？」

「那还得熬半年。」杨卫国苦笑道，「当不当第一副部长都无所谓……只是我现在根本就做不了主。」

林绍文默然。

现在轧钢厂的副厂长可都是调来的，能听他的就有鬼了。

「抗议抗议。」

行政楼下突然出来一阵大喊，把杨卫国吓了一跳，屁股刚起来，他又坐了回去。

「不是，我怎麽好像听到有人喊『抗议』？」林绍文皱眉道。

「可不是抗议嘛。」

杨卫国无奈道，「厂里的钱部里收走了，现在业务又不行……虽说还有些钱吧，可魏亚军对自己都抠门，更别提下面的人了。」

林绍文起身走到了走廊，往下看了一眼。

此时魏亚军正举着一个大喇叭在喊话，话里话外就是厂里困难，大家要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别看了，没用的……」

杨卫国出来拍了拍林绍文的肩膀。

林绍文刚想说话，却被楼下的工人发现了。

「林厂长回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工人们立刻兴奋了起来。

「糟了。」

鲁有铁立刻把林绍文拉着退后了一步，杨卫国看着四散奔走的工人，内心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