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但是痛让我清醒,让我快乐,让我平静。」
「我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很多时候我感觉拿刀的时候自己是没有意识的,那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干了什麽的时候手上已经全都是血了。」
「一开始屈院长还带我去小诊所,后面她都不敢带我去诊所,她自己买了医疗箱学包扎。」
「她不懂什麽是心理疾病,她以为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她给我买糖果,买蛋糕,买娃娃,买新衣服,她给我织了很多手套,买了很多长袖,帮我盖住身上的伤口。打电话骗老师告诉老师我不能晒太阳,不用上体育课。」
「但是还是被人看到了,有一次下课的时候我手套没有戴好被同学看到了我手上的疤,吓了他一跳。老师知道了以为我在福利院受到了虐待,报警。」
「那个时候我已经读初中了,警察告诉屈院长我可能是有心理问题,屈院长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有用吗?」秦淮问。
屈静摇摇头:「开了药,很多药每天都吃,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知道是为什麽,我说不清楚,初中的时候同学说我是怪物,后面我转学了。」
屈静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疤:「我很高兴秦淮你…和红姐丶罗先生一起那麽关心我,愿意和我做朋友。这段时间我的情绪一直非常稳定,很久没有再自残了。」
「我以为我好了。」
「可是前几天我门诊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阿尔茨海默症的病人,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他孙女明明已经上大学,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孙女还是个初中生,每天下午都打电话给儿子让他去接孙女放学。」
「他之前不是在我们医院治疗的,是他儿子觉得病人太烦了特意挂的我的门诊,问我有没有办法让他父亲好点。」
「我无能为力。」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非常烦躁,我看着电脑上的论文文献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憎恨自己的无能,憎恨自己的无用,憎恨我明明主攻的是这个方向可是我却治不好任何一个病人,只能控制疾病发展。」
「等到我开始觉得舒服了一点的时候,胳膊又成了这个样子。」
屈静看着秦淮:「可能我同学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怪物。」
秦淮只能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能怎麽说呢?他知道屈静之所以会这麽做,可能是因为她的执念。
她不记得之前的记忆已经忘却这麽做的原因,可是她的身体和意识,或者说作为一个精怪自救的本能,用这种方式提醒她自己让她自救。
但就如陈惠红说的,当局者迷,就算他这麽说,屈静也不会信。
秦淮拿起桌上的手套递给屈静。
「去包包子吧,福利院的孩子应该都已经在干活了,我们两个也不能偷懒。」
屈静挤出一个笑:「谢谢。」
「你会告诉红姐和罗先生吗?」屈静问。
「你希望我告诉他们吗?」秦淮反问。
屈静想了想,点头:「说吧,罗先生那麽聪明,你在他面前说谎骗不了他的。」
「而且如果屈妈妈知道我的朋友们都知道了我的秘密还不介意,她心里应该会高兴一点。」
「她这些年一直很自责,觉得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耽误了我,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我不想让她更难过。」
屈静带上手套,放下袖子,戴上口罩,恢复之前的打扮。
「走吧,去包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