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记起曾听弟弟提过此事,只是不知这位孟公子会此时前来。她虽少见外男,但因着是弟弟的同窗,也并不慌乱,只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
“见过孟公子……”
孟玉堂忙躬身回礼,声音有些局促:“不敢,不敢……”
恰在此时,廊下有脚步声传出,姚思礼和周氏一起走了出来。
“可是孟贤侄来了?”
孟玉堂慌忙回神,对着姚思礼更加恭敬。
“玉堂见过姚叔父、叔母。冒昧前来,玉堂多有叨扰。”
周氏见他举止有度、温文儒雅心中先有了几分满意,她对着姚思礼微点了点头,目中带着赞许。
姚思礼心领神会,对着孟玉堂道:“孟贤侄不必客气,你我两家原也是旧识,你与明谦兄弟几人又是同窗好友,合该多走动才是。”
孟玉堂又躬身应是,跟在姚思礼身后进了正厅入座。
明蓁并没有跟进去,只沏好茶让秋雨去送,自顾自回去继续腌杏子。
秋雨送了茶回到房中,再看明蓁的目光就带着几分热切。
“小姐,这位孟公子生得玉树临风,才貌双全,和咱们二少爷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人又文质彬彬,谈吐非凡,我看老爷和夫人对他都很欣赏。”
明蓁手上的动作不停,只“嗯”了一声算做应答。
秋雨有些着急:“小姐,你就不好奇吗?我看老爷夫人的意思,好像……好像是在给你选夫婿。”
秋雨一口气和盘托出,眼巴巴地等着明蓁回应,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当然关心她的婚事。要是明蓁有意的话,她可以立刻去前厅偷听,替明蓁打探一二的。
明蓁却很是沉得住气,“秋雨,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这事全凭父母做主,我没有意见的。”
秋雨不明白小姐怎么这么镇定,她常听戏文上唱些才子佳人的曲目,都是郎情妾意,夫唱妇随的。可是小姐现今哪有半分羞涩动情的模样?
周氏此时却在认真观察着孟玉堂,见他一举一动不见丝毫粗俗,言语应对更是不卑不亢,心中又满意了几分。
姚思礼抿了一口茶说起旧事:“当年我同你父也是同窗旧友,他为人谦和,勤勉用功,为吾等楷模。只可惜天妒英才,孟兄不幸英年早逝,让人深感痛惜。这些年,我安于田园之乐,不喜交际,对贤侄的照拂也不够,此时深觉愧对孟兄呀!”
孟玉堂忙放下茶盏起身施礼,口中连道不敢,“姚叔父此言让玉堂无地自容了,当年若不是姚叔父引荐玉堂也无缘入宜山书院读书。幼时叔母也常上门送些银钱,只是家母愧不敢受,不敢劳烦叔父一家。说起来,也是玉堂不懂礼数,辜负了叔父的厚爱。”
周氏也想到了这一段往事,那时姚思礼刚刚回乡,知道故友早逝,便带她一起上门祭奠。
孟玉堂年幼时很是聪慧过人,姚思礼惜才,便向孟高氏提出要把他带到自家的学堂教导。孟高氏却推辞不应,直说不敢劳烦他们。
怜惜他们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周氏几次想要送些银钱帮他们度日。但孟高氏每回都推辞不受,宁愿日夜织布赚些碎银供儿子读书。
后来,姚思礼怕耽误了孟玉堂的前程,又推荐他去宜山书院读书。这一次,孟高氏答应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周氏还是感觉到孟高氏并不想同姚家交往过密,慢慢地她也就不再强求,两家的关系随之疏远开来。
原本周氏觉得孟高氏骨子里有几分傲气,不愿受人施舍,对她还很是钦佩,可是此时心中却有些异样之感。
姚思礼没有注意到周氏的情绪,他对孟玉堂还是很欣赏的。闲话过后,便带着他和儿子一起去了东厢的书房,指导他几人文章。
周氏没有再继续打扰,她已经观察过了,孟玉堂无论相貌谈吐还是规矩礼仪都是不俗的,至于学识,她更相信夫君的眼光。
姚思礼对孟玉堂的学问很是满意,他本就是惜才之人,恨不得倾囊相授。孟玉堂听得认真,不觉间就已到了午饭的时辰。
周氏深知自家夫君的脾性,也没有惊动他们,只悄悄准备了饭食送进去。
待到了前院厅堂上,姚老爷子问起,周氏据实已告。
“老爷在书房给人讲学,正说到精彩之处,儿媳不敢打扰,已经送了饭食过去。今日午间他们父子便不来前厅用饭了。”
姚老爷子也是见过孟玉堂的,他捋了一把胡须赞许道:“合该如此,为师者,便是要用心教导晚辈。那孟玉堂也是个有才华的,若是日后能出人头地,也不枉思礼如此上心。”
原本在一旁漫不经心听着的姚明珠顿时惊在了那里。孟玉堂来了姚家,这事她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