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就朝刚嫁过来几天的小儿媳开口,这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朱二哥有着和大嫂同样的想法,现在见大嫂愿意打头阵,他也就不急了。
朱二嫂看了大嫂一眼,她没有大嫂这麽厚的脸皮,人家才刚嫁过来几天呢,就开这样的口,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朱旺和朱盛兄弟是既期待又不好意思,他们也觉得母亲的做法有点急了,而且问的对象应该是满叔而不是满婶。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邓允珍虽然觉得大嫂提出的要求有点突兀,但她刚嫁过来几天,对于朱大嫂的性格与为人并不了解,反正到目前为止,朱大嫂在她面前表现得还是挺热情的。
所以,邓允珍闻言也没有多想,回答道:「大嫂,给侄子侄女们安排一份工作,对于我来说确实不难,但我其实不建议他们到县城工作,因为县城的工作工资都不高,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钱。
与其到县城工作,还不如到广东那边打工呢,那边随便进一家工厂一个月都能拿一百多块钱的工资。」
现在已经进入八十年代后期了,博白县去广东打工的人是越来越多,虽然没有夸张到每条村都有人去广东打工,但每个乡镇都有人去广东打工那是肯定的。
不过,由于不少去广东打工的人,对于收入都「藏着掖着」,没有公布出来,因此这个年代也不是谁都知道去广东打工的工资会有这麽高。
一直到九十年代后,广东那边的高工资才在博白传扬开来,然后引发了大规模去广东打工的潮流。
可以这麽说,九十年代的博白农村,只要不读书了,又还没结婚的,不管男女,有没有满18岁,百分之九十九都和村里的小夥伴一起到广东打工了。
甚至就是已经结婚了的,只要没有孩子的拖累,也都会去广东打工。
现在距离大规模前往广东打工还有几年时间,而山心村这边很显然就不知道去广东打工会这麽赚钱。
因此,听到邓允珍这麽一说,朱大哥朱大嫂丶朱二哥朱二嫂以及朱家的一众小辈,都是大吃一惊。
朱大嫂满脸惊讶的问道:「阿珍,你说的是真的?去广东打工,随便进一家工厂,一个月都有一百多块钱的工资?」
邓允珍微笑道:「这当然是真的,我们那耶邓氏在县城成立了一家客运公司,有几十辆大客车跑广东,对于广东那边的发展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现在去广东打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那边给的工资确实够高。「
朱二哥接话道:「那边的工厂工资高,但想进厂工作也很难吧?如果进不了厂,那工资再高也没用啊!」
邓允珍道:「现在广东那边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家新工厂成立,都是要招工的,只要有这个心,进厂应该不是难事,不过那边龙蛇混杂,什麽样的人都有,安全不一定有保障。」
朱大嫂听得满脸纠结,原本她只是想着让邓允珍这个妯娌帮忙把她的儿女安排到县城工作,哪怕只是在饭店当个服务员,那也是有工资拿的人,当然比在家耕田种地强。
可没想到这个妯娌竟然给她带来了一个大消息,去广东那边的工厂打工,工资竟然这麽高,真是让她心动不已,毕竟有机会赚一百多块钱一个月,谁愿意去做一个月二三十块钱的工作啊?
然而,就在她心动的时候,这妯娌又说那边龙蛇混杂,安全没有保障,一下子就让她左右为难了。
邓允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不管是在县城工作,还是去广东打工,都只是拿死工资而已,想要发家致富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还不如自己做点小生意,等做出经验了再慢慢扩大,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当个大老板,这可比打工要有出息多了。」
朱俊杰见自家老婆轻轻松松的就化解了大嫂这个有些「强人所难」的要求,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大哥也抛开顾虑,问道:「阿珍,说到做生意,咱家没人比得上你,你觉得他们几个适合做什么小生意?」
这话,朱家其他人都表示认可。
论做生意,别说是他们朱家了,就是整个松旺乡,恐怕都找不出做生意比邓允珍娘家厉害的。
邓允珍倒也不谦虚,她微微一笑,说道:「我这里还真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小生意,不仅投资小,而且见效快,保守估计一个月赚个两三百块钱应该不是什麽难事。」
这话一出,朱家人都是心中一震,就连朱俊杰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此时朱大嫂的眼睛如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不断的放射着光芒,她迫不及待的问道:「阿珍,你说的是什麽生意啊?一个月真能赚到这麽多钱?」
其他人也都以一种既期待又忐忑的眼光看着邓允珍。
在后世,哪怕是处于最低层的农民工,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那一天赚个两三百块钱都不是难事,但在如今这个年代,一个月能赚两三百块钱,对于农村人来说就是真正的大生意了。
邓允珍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说的这门生意,就是炸虾公籺卖。」
朱家人听得面面相觑,朱旺出声问道:「满婶,这虾公籺是什麽东西啊?」
虾公籺,在后世只要是博白人,就没有不知道的,无论是县城还是乡镇的圩市都有卖,这玩意可以说是很多80后和90后年少时吃得最多的一种小吃,是他们成长的道路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珍贵记忆。
然而,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虾公籺对于大部分博白人来说,还是一种陌生的东西。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虾公籺毕竟是油炸的东西,而这个年代的农村除了少数人家以外,大部分人家都还极其缺油,谁会吃饱了撑的拿油去炸虾公籺啊?
因此,现在别说是乡镇的圩市没有虾公籺卖,就连县城也同样没有虾公籺卖。
邓允珍把虾公籺的制作原料简单说了一下,然后才总结道:「制作虾公籺,除了那一口锅,也就油值钱一点,总投资有个几十块钱就绰绰有馀了。」
朱旺继续说道:「满婶,虾公籺的制作材料我们知道了,但这东西怎麽做,我们见都没见过,也不懂啊!」
邓允珍笑道:「你们不懂,我懂啊,你们先想清楚,要是愿意自己去做小生意的,那我就抽个时间把这虾公籺的制作方法教给你们,这东西做起来不复杂,基本看一遍就懂了。」
朱大嫂不放心的问道:「阿珍,炸虾公籺卖,真有这麽赚钱吗?」
邓允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大嫂,我先给你算笔帐,这虾公籺的制作材料中,最贵的就是油了,然后是大米丶红薯以及葱花,至于小虾河里多的是,自己花点时间去抓就行,还有那一点柴火就不说了。
油是可以重复用的,一锅油至少能够用上好几天。
而大米丶红薯以及葱花的这些东西也要不了多少。
一只虾公籺卖个两分钱,在县城一天卖个一千只应该不难,那就有二十块钱了,而这东西的成本,绝对不会超过十块钱的,所以一天赚个十块钱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如果在乡镇的话,平时的生意可能不怎麽好,但到圩日的时候,卖个一两千只应该也不难。
所以,一个月赚个两三百块钱,确实是有希望的。」
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听得朱家人心中都是激荡不已。
正如邓允珍所说的,这东西的制作成本确实不高,而且卖的价格也不算贵。
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后期了,就算还有很多农村人的生活条件不怎麽好,但博白这里的乡下人对于圩日是非常重视的,平时都留在村里不出来,每逢圩日就一窝蜂的往乡镇圩市涌去。
这就是县城赶圩人数能够破40000,沙河镇赶圩人数破30000,龙潭镇赶圩人数破27000的主要原因。
一般来说,出去赶圩就没有不花钱的,就看花多花少的问题了。
而且,除了购买家里用的必须品以外,做父母的肯定还要给孩子们带点小零嘴,比如买点水果或者糖果饼乾之类的回去,让他们花个一块几毛钱去给孩子们买零嘴或者会不舍得,但只是花个一毛几分钱的话,大部分父母都是舍得的。
朱俊杰看向他那几个侄子侄女,说道:「你们满婶已经给你们说得很清楚了,打工是没有出息的,想要赚大钱,就努力把这小生意做好,等赚够了本钱,就可以做更大的生意了。」
「满叔,我们知道了!」
「谢谢满婶!」
「谢谢满婶!」
「……」
邓允珍微笑道:「不用谢,你们几兄妹要是都想做的话,那就先商量好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去,比如说谁到县城去摆摊,谁在乡镇摆摊,都提前划分好,这样就不用兄妹之间抢生意了。」
「不管是在县城还是在乡镇摆摊其实都不用抢,县城的客流量是最高的,这个不用多说,但乡镇也有乡镇的优势。」
朱俊杰补充道:「比如说我们松旺乡的圩日是三丶六丶九,而隔壁龙潭镇的圩日是一丶四丶七,东平镇的圩日是二丶五丶八,在乡镇摆摊就可以每天赶一个圩日,这样做虽然辛苦了一点,但客流量也是最大的,赚得肯定比在县城摆摊还要多。」
这话听得几个小辈连连点头,一个个都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朱老头子和朱老太太一直倾听不出声。
此时,见大儿媳提出的问题被小儿媳完美解决了,朱老太太心中松了口气,笑吟吟的说道:「阿珍,先别说了,快点吃饭吧,等会菜都凉了。」
邓允珍应了一声,然后便继续享用起她亲手做的各种菜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