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必要吗?难道这些罪民还敢阻挠新政的推行?」
老戍卫冷冷一笑:「罪民的基因决定了他们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乌合之众。但用道序的话来说,基因和天意无异,天意难测,基因同样难测。数不尽的蛇虫鼠蚁中,总会突变出一两条蛟龙,这种人可不会心甘情愿低头等死。」
「罪民区发生暴乱只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不是鸿鹄,也会有其他人跳出来挑头。」
纸菸上火点明灭不定,当了大半辈子戍卫的老人吐出一口烟气,语气变得冷冽肃杀:「等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被安置在帝国本土的罪民们就会拿起门阀给他们的刀枪,以宣慰司戍卫的名义进入其他罪民区,去镇压那些敢于造反的人。」
「可是,头儿。」
年轻戍卫疑惑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朝廷明知道罪民区可能会反,那为什麽不直接把人抽调过去,把叛乱扼杀在苗头状态,反而要弄到咱们本土来周转一次?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队长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是一个罪民,朝廷直接把你从家乡弄到另一个罪民区去,你会愿意吗?」
「这倒也是,换我我肯定不愿意。」年轻戍卫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而且」
队长语气肃穆道:「朝廷就是要等他们反!」
「这又是为啥?」
刚刚才有些思路的年轻戍卫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
「恩情记一时,厄难记一世。新政给罪民的优待只会让他们感激片刻,只有斧钺加身的苦痛,才能让他们铭记于心,世世代代都不敢稍忘。所以罪民区迟早要打,而且会一次将这些罪民彻底打痛,还要把其他敢于掺和进来的势力全部打服气!」
老戍卫吐词铿锵,「唯有这样,罪民区才能长治久安,新政才配录入黄粱史书,成为先帝爷之后最卓着的一场『文治武功』。」
「文治武功.文治武功」
年轻戍卫双眼发直,良久才猛然回神,「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头儿。」
「你真觉得自己已经全部明白了?全部看清楚了?」老戍卫似笑非笑。
「呃」
年轻戍卫被这句话问了一愣,脸上刚刚泛起的自信又被浇灭。
「我刚才给你说过,要往深了想,往细了想。你想到的越多,就能活的越安稳。」
老戍卫的话音顿了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指着头顶,眼神晦涩难明,「你想想,如果真的就此一帆风顺,又哪儿来宝钞如雨?」
年轻戍卫坐在矮老人一阶的台阶上,顺着对方的手指抬头看去,有些茫然的看着高处悬挂的暖阳。
哪里有雨?
呲!
急刹的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停在一间门槛颇高的古明式宅邸之前。
一个挺拔的身影步出车外,深邃的眉眼中挂着一抹散不去的浓浓惆怅。
「是秀峦先生吗?这边请。」
早就等候在台阶前的仆从迎了上来,却不是引着丰臣秀峦步上那足有七级台阶,而是走向青砖灰瓦的院墙边,那里有一扇半开的窄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