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知州吓坏了。
第一时间就派出了精干衙役,四处查访,抓人找线索。
条条证据链都指向了江南的伪吴王。
有动机:烧毁粮草,间接支持了教匪残部。
有前科:似烧过扬州官仓。
有实力:不解释。
谁敢怀疑,谁就是潜在的「江南分子」。
督粮道衙门,果断出兵抓捕了5个在清江浦码头分析案情蹊跷的嫌疑犯,包括一个掌柜,一个苦力,三个水手。
上了大刑,顺利得到了他们「收了江南反贼黑钱」的口供还有物证。
游街斩首示众。
……
扬州知府胡佐佑,送来了「洪泽湖粮船被焚」事件详细的卷宗,以及各衙门之间的行文。
布政使钱峰看了3遍,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问道:
「嘉亲王那边怎麽样?」
「行辕移文要求淮安督粮道衙门再次起运粮草,但遭到了婉拒。毕竟,已经送过一次了。督粮道衙门如今也没有馀粮了,合情合理。」
「那军粮缺口怎麽办?」
「建议嘉亲王停止剿匪,就地征粮,再苦一苦皖北百姓。」
「泗州官府查出什麽线索了吗?」
「洪泽湖浪大,船沉了,啥也找不到。抓了几个渔民,他们供认好像似乎看到了贼人的船只。想来是伪吴王无疑。」
见钱峰想较真,胡知府又连忙补刀:
「亦有纵火前科。」
去年,福康安视察扬州城,下榻处遭袭。全扬州城都听见了炮声!
盘点后发现,城中一口气烧了十个八个官仓。
这口黑锅必须扣在李郁脑门上。
……
钱峰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合上了卷宗。
胡知府也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布政使衙门。
心腹随从突然说道:
「府尊,我们上次就不该给江北大营拨那1万石军粮。白花花的大米给丘八们吃,太可惜了。我们下次也~」
「闭嘴。」
……
皖北大营,
一群将官郁闷的坐在帐内,望着上首的主心骨。
嘉亲王永琰,咳嗽了两声,说道:
「本王已经向周边数府行文,要求他们速速支援军粮,填补缺口。」
「王爷,徐州镇愿继续追歼残敌。」徐州镇总兵王世仁,拱手道。
「可营中没有多馀军粮了。」
「回王爷。秋收在即,战马沿途啃庄稼就行。」
「这不妥吧?」
「王爷仁厚,付出些许代价,是为了更大的胜利。」
永琰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士兵的口粮呢?」
「可以沿途筹粮。百姓们爱戴朝廷,想必会箪食壶浆,道迎王师。」
「王总戎忠心国事,本王会替伱请功的。」
「徐州镇谢王爷恩典,只求补充一些战马。」
「给你100匹?」
「嗻。」
王世仁开心的离开了,准备再抢几波战功。
实际上顺刀教起义军已经不存在了。死的死,逃的逃。
不过这并不影响剿匪。
王世仁可以指着太阳发誓:
「这一趟出去,斩首几何,取决于我的视线里能看见多少老百姓。」
永琰还是太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这段时间他已经认定了超过4万级教匪首级。
被底下的丘八们当成了散财童子!
直到兵部转来了乾隆的手谕,他才焕然大悟。
……
安徽,池州府向西150里,黄石矶。
4座五星棱堡均已竣工。
其中有3堡是互为犄角,呈等边三角形分布,相距4里。
另外1堡是独自存在,距离堡垒群有20里。
苗有林就站在这座孤零零的堡垒一角上,举着千里镜。
「视野真好,一览无馀。」
「方圆几十里就这麽一座土丘,清军一定会猛攻这里的。」
「老张,你是参谋,不必在这陪着老子,我派几个骑兵送你回去。」
张昌光没有吭声,害怕是真的。
但是他更想当官!
苗有林似乎是会读心术,背对着他冒出一句:
「富贵险中求!」
「嗯。」
……
1里外有个树林,
士兵们轮番出动将树全部砍光,树干运回来绑扎成木排竖在外墙上,中间挖出了射击方孔。
若是现在不砍,敌人来了就会被敌人利用做成盾牌,攻城器械,云梯等等。
即使抽不出人力去砍伐,也要放一把火烧掉。
战争,一切都要不择手段。
傍晚,太阳逐渐消失之前。
堡内再次从附近的河流取水,烧开放凉后让士兵们灌满皮囊。
「苗大人,会缺水吗?」
「问题不大。沿江地区的地下水位高。」苗有林用佩剑戳着地面,「我估计最多挖个2丈就能出水。」
张昌光跟在后面,若有所思。
参谋本部出来的人,思维都形成了若干固定模式:
比如防御战前,先考虑工事丶火器布置丶弹药,再考虑兵力丶粮草丶淡水丶天气。
……
夜晚,一片死寂。
棱堡栈道竖起了木头杆子,上面悬挂起十几盏气死风灯,各角布置了哨兵。
夏末,气温倒是不冷。
到了半夜,一名打盹的哨兵起来放水,迷迷糊糊之间抬眼望去。
四周居然望不见一盏灯!
他瞬间浑身汗毛竖起!
用力揉揉眼睛,依旧什麽也看不到。
他立马踢了一下在迷糊酣睡的同伴:
「快起来,不对劲。」
「敌袭?」同伴立马跳起来,抓起铜锣就要示警。
「等一下。」
俩人定定神,似乎也没有敌袭的迹象?堡内很安静,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堡外也是一片死寂。
……
俩人顺着栈道往前走了十几丈,终于看到了挂在杆子上的气死风灯透着朦胧的亮光。
又将脑袋探出矮墙,恍然大悟。
异口同声道:「起大雾了。」
巡夜的值星官甘长胜也发现了天气的异常,
按着剑柄走了过来,反覆前进后退,观察这盏灯的可视距离。
最终,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见度5丈都不到。」
「快,立刻叫醒所有的哨兵,各就各位。我去禀告副总指挥。」
甘长胜跳下栈道,一溜小跑去了苗有林的屋子。
咚咚砸门,然后隔着木窗喊道:
「副总指挥,有急务。」
苗有林穿着单衣,抓起佩剑和手铳冲出来。
一抬头,他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语气里透着紧张:
「这麽大的雾气?有出事!」
「鸣锣。」
深夜宁静,锣声刺耳,正在酣睡的士兵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冲出屋子。
很多人军服都没来得及穿,但却没忘了拿武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