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临朝五十年,岂是先帝能比。先帝是公认的耳朵软,善於纳谏,其实就是容易被臣子左右。老皇帝完全相反,乾纲独断,一意孤行,老顽固一个。”
父子两人,两个极端。朝臣们也是苦啊,遇到这麽一个固执不听劝的皇帝,偏偏皇权在握,并且手握兵权。上一次兵制改革,是泰兴二十年的事情。
瞧瞧,老皇帝这棋下的,绝对是当世高手。三十年前,就有意识到要将兵权死死握在手中,而不是臣子的手中。虽有制度限制,却也留了空子。如此这般,才有了如今私自调兵进京,兵变废太子的举动。
一切都在三十年前埋下了伏笔。
杜夫子灌了一口酒,“说到底,还是臣子们无能,没本事限制皇权,坐视皇权碾压相权,以至於天下百姓受难。”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些朝堂大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操心。来来来,喝酒。”陈观楼想得开。
时代一粒沙,落在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山。那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进宫刺杀皇帝吗?
宗师坐镇皇宫,没人敢乱来。
上百位文武百官的力量,都不能扭转局势。身为小人物就该有小人物的自觉,广积粮,多储钱,争取能度过之後的每一个难熬的日子。
杜夫子叹了一声,“我也是白操心。”
“别说那些烦人的事情。夫子可曾听说过鲁阳公主这人?朝中好像没有这位人物吧。”
“鲁阳公主?鲁阳公主!我想想。”
杜夫子皱起眉头,深思片刻,突然想起了什麽,起身翻箱倒柜,终於从书柜中找出一本杂记。
“我听你说鲁阳公主,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终於叫我想起来,曾在大老爷那里听过,还曾在一本杂记上见过。喏,就是这本杂记。国朝曾经应该有过一位鲁阳公主,後来犯了事,被老皇帝下旨抹去一切存在痕迹,包括文字记载。得亏大老爷身份显赫,方能保存当年的文字记录。”
“鲁阳公主犯了什麽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那会我还没有进京,对於京城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鲁阳公主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没传到老夫的家乡。至少老夫在家乡的时候不曾听人提起过。”
陈观楼翻开杂记。
名为杂记,顾名思义,就是一些随笔,记录日常见闻。其中有两篇提到了鲁阳公主,一是鲁阳公主在会馆饮茶,考教才子。二是鲁阳公主烧香祈福。旁的再没了。
且,杂记的内容发生在四十年前,距离现在实在是太过久远。
“鲁阳公主同老皇帝的关系,夫子可清楚?”
究竟是父女,兄妹,还是姑侄?不同的身份,意味着不同的影响力。若是父女,处置就处置了,没人敢说半个不字,估摸着连求情的人都很少。
若是兄妹,肯定会有人站出反对,那些王爷可不是吃素的。
若是姑侄,那更不得了,宗亲都得出来说几句。
杜夫子摇摇头,“老夫真不清楚。你怎麽突然问起这个?鲁阳公主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关在天牢没事干,天天把档案当话本小说看。看到鲁阳公主的名号,有些好奇,故而问一问。”
“这种事情你还是少打听。既然被抹去一切痕迹,必然犯了天大的事情。这类案子,不可沾染。”
“说得对!我以後得收收自己的好奇心。”陈观楼附和着说道。
陈观楼在家里修整了几日,到青楼散发了一轮金钱魅力,等他三月初五这一日,到天牢上班的时候,可谓容光焕发,精神矍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