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怀揣着复杂又惆怅的心情目送赵明桥离去。
他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笔钱,还有一封封口的信件,是给他的。
他自嘲一笑,却没有拿走钱和信件。两样东西依旧躺在抽屉里。
人很容易死,却也没那麽容易死。
他就守在天牢,等待犯人入狱,或是将尸体运出去。
牢里面的狂生们,得知赵明桥进宫,一个个激动得嗷嗷叫唤,就像是自己前往战争前线战斗似的。
陈观楼问了他们一句,“你们一个个自诩忠君爱国,怎麽没见你们关心陛下的安危?”
“陛下的安危无需我等关心。”
“我们更关心整个天下,关心大乾的江山。”
“意思是,你们并不在乎谁坐在龙椅上。”
“陈狱吏此言差矣,我等怎麽可能不关心谁坐龙椅,此乃笑话,却一点都不好笑。像陛下那般刚愎自用,不肯听劝的人坐龙椅,肯定是不合适的。”
“必须得是善於纳谏的人坐龙椅,这个天下才能好得了。”
“说的没错。”
“唯有忠王殿下最擅纳谏。”
陈观楼听了一耳朵,有点无奈地问道:“你们见过忠王殿下吗?凭什麽说他最擅纳谏?”
“不曾见过忠王殿下。但是听过很多前辈提起忠王殿下,皆是夸其才学,品性良好,虚心纳谏。前辈们肯定不会说谎骗我们。”
“人是会变得,懂不懂。”
“陈狱吏此言差矣。江山易改本姓难移。我们坚信,忠王殿下就算行事有所改变,其本性肯定不会改变。”
“就是!陈狱吏不懂,就莫要乱说。”
“忠王殿下的品性,在诸多王爷皇子中,已经是少见的平和。莫非陈狱吏还能找出比他更好的?”
陈观楼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帮狂生果然够天真,“我不知道忠王是不是真的有你们说的那麽好。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唯有女人和权势不可共享。试问诸位,未来当你们掌权后,你们会和他人分享手中的权利吗?”
狂生们大怒。
“一派胡言!”
“休要诋毁忠王殿下。”
“狱卒不读书,凭你浅薄见识有什麽资格评价忠王殿下。”
“瞧瞧,你们都急了。”陈观楼继续刺激这帮狂生,“急了,急了。你们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麽认定忠王会是个圣人。别忘了,他可是老皇帝的亲儿子。他肯定比任何人都更像老皇帝,从外貌到脾气。老皇帝的种,多少会遗传几样老皇帝的特点,对吧。”
“陛下也曾英明神武。只是年老体衰,脑子糊涂,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陛下年轻那会,可是公认的明君。”
“陈狱吏,你太过年轻,又没读什麽书,几十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情有可原。请你莫要再胡言乱语。否则,将来我定要参你一本。”
“荣幸之至。”陈观楼笑嘻嘻的,半点不在意这帮狂生的态度,“能被参一本,绝对是我的荣幸。”
区区狱吏,何德何能能被参一本。那可是官员才能享受的荣耀。
“陈狱吏,莫要再说那些令人不适的话题。无论如何,忠王肯定是诸多王爷皇子中最好的人选。”
“忠王自幼接受朝中大儒的教育,学问扎实出众。就凭你,也能否定忠王吗?”
“诸位误会了,我没有要否定任何人。我是提醒诸位,凡事不要上头,不要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如果有一天你们站在朝堂上,拥有了左右天下人命运的权利后,请你们偶尔低头朝下面瞧一眼,不要光盯着那个位置那个人。”陈观楼真心实意的建议。
人习惯了往上看,就会忘记下面是什麽模样,说出或是做出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此举被称之为:政策性作恶!
政策性作恶,其恐怖的破坏力,远远大於个人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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