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笑了起来。
他指了指许老三,“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为父报仇,特正义。别急着否认。”
许霖没做声,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陈观楼嗤笑一声,很是看不起,他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很简单,三两句话就能掰扯清楚。沈家早年提携你父亲许进颂,帮许进颂青云直上,是不是事实,有没有这回事?有!沈家败落後,许进颂收拢了沈家留下来的人脉,有没有这回事?有就对了。沈家败落时候,已故沈大人攀扯你父,设置陷阱,你父侥幸脱身,就当有这回事。上面三条,我没说错吧。
那麽,当年沈家砍头,流放,在沈家离京那日起,沈许两家恩怨就此了结,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这也是你父亲许进颂明知道沈家父子进京求医,却不管不问的原因,全然当沈家是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既然恩怨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一笔勾销,许三爷,你又凭什麽派人去衙门告发,要置人於死地?沈家可没碍着你们许家!”
许霖表情一怔,接着辩解道:“沈家父子乃是流放犯,伪造身份文书偷摸进京。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派人告发又有何错。”
“哎呀,还挺正义的。别告诉我你许老三是个为人清白双手没沾染他人血肉的良民。你许老三是什麽货色,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你自己屁股都不干净,你那麽有正义感,你咋不去告发你自己?你咋不洗心革面,将自己做的坏事一股脑的在衙门吐露出来,让衙门派你一个流放或是砍头?”
陈观楼一通冷嘲热讽,许老三很是难堪。
“沈家父子对你而言,犹如蝼蚁。你之所以不肯放过他们,无非是享受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左右他人生死,他人命运因你一句话上天或是下地狱,你许三爷多牛啊!官宦子弟的傲慢,对他人性命的漠视,操控他人性命的极致快感,在你许三爷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陈观楼毫不客气的扯破许老三的遮羞布。
“你就是想让沈家父子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玩弄他人命运从而取悦狱自身。许三爷,今儿此刻,你的性命也被我左右,你的前程命运也将被我玩弄,紧张吗?恐惧吗?恨吗?”
小小的茶室,压力陡然倍增。
许老三突然汗如雨浆,整个人好似浸在水池中,浑身湿透,汗水滴落,在地面累积成一滩水洼。
他就像是溺水的鱼儿,拚命的张嘴呼吸。
好难受!
呼吸不过来!
感觉像是快要死了!
他拚命的撕扯衣衫,抓着胸口,貌似想要将胸口撕扯出一个洞口,让双肺和心脏都能得到喘息。他又抓着颈项,努力的伸长脖子,似乎脖子越长,上面的空气越发充盈。
在他即将濒死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突然扑面而来,他张口喘息,终於又活了过来。
“感受到了吗?”
陈观楼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似很近,清晰却又飘忽。
“被人掌控生死的滋味,好受吗?恨吗?恐惧吗?”
“你许老三依仗权势,肆意践踏他人,玩弄他人命运,左右他人生死。今儿小试牛刀,也让你感受感受。如何?本官一点小手段,许三爷能否㣉眼?”
陈观楼嘴角挂着笑,就像是在问今儿天气如何,闲聊家常一般询问对方。
许霖拚命的灌水,一壶茶,他一口气喝了一半,勉强解决了渴水之症。
他一身狼狈,面色好似将死之人,身体软弱得无法挺直。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陈狱丞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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