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江砚白所说, 这场雪没有下多久,地上并无积雪。
沈鱼难得在屋里躲懒,床上铺着鸦青色大氅, 沈鱼拿了块干净棉布正在把下摆擦干。
早知就让他绕路了,弄脏了这么名贵的料子,也不知要赔多少钱。
沈鱼擦拭的动作渐慢, 脑中回荡着江砚白临走前的那句话。
“我答, 是。”
是什么是!本不就是搪塞的话吗?做什么那么郑重的与她说一遍, 她都说不想知道了,他偏要说。
沈鱼下手不免又重了两分,手中的大氅皱巴巴的。他的话语意不算明朗,沈鱼又不好直接问他, 万一是她自作多情, 丢脸倒是其次, 每日的满意值没了可是大事。她还要回家呢。
沈鱼叹了声, 这恼人的江砚白!
邓氏进来给她送些热水,终于将大氅从她手中解救,“呀,这可是上好的料子, 掌柜轻着些。”
沈鱼烦躁着, 索性都丢给邓氏,“邓嫂子您替我擦吧。”出了屋子透透气,刚下过雪,外面冷得厉害。
冷风拂面, 燥意淡去不少。
鸡舍里的鸡不知怎么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地烦人得很。鸡舍是常二搭的,兴许是骨子里的种菜基因作祟, 他时不时便在院子里种些小葱、韭菜、蒜苗什么的。又抱来十只小鸡仔,中途死了两只,只剩下八只了。
原本光秃秃的小院被常二种的满满当当,小鸡大了之后又搭了个鸡舍。鸡舍不知怎么破了个口,八只鸡都跑出来作乱。
沈鱼刚压下去心中的燥意又被翻了上来,这恼人的鸡!
她上前两步,手疾眼快一手拎起一只,对付不了江砚白,她还搞不定这些鸡吗?
烧水,拔毛,下锅。
鸡肉切成小块,下锅焖煮,锅中汩汩的香味传来,沈鱼才觉心情舒畅。
焖前加桂皮,花椒,八角,香叶,几勺酱油,适量甜面酱与豆瓣酱。只煮鸡汤太平淡了,沈鱼做了个黄焖鸡。
在现代黄焖鸡算是一道随处可见的菜了,还能单独凭借这一道菜开个小店。沈鱼尝过很多地方的黄焖鸡,有些不是鸡肉太老就是配菜太多,焖的时间不够,汤汁的鲜味便出不来,也不可加太多水,否则鲜味就不浓郁了。
去外面吃,配菜最多就是青红椒,金针菇,豆腐干,土豆,香菇,小油菜等每一家店都有自己的喜好。沈鱼配菜最爱金针菇与土豆,可惜这里不能拿金针菇出来,只好用普通香菇替代。
之前盆中种的土豆已经可以挖出来了,地里的那些也能丰收了。沈鱼去瞧过了,长势并不喜人,挖出来的都是小石块大小,做不了几盘菜。
但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就这点收成还是因为土豆好种,也谈不上失望。沈鱼不打算吃这些,存起来等来年开春再种下去,如此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土豆。
盆里的倒是长得很大,沈鱼去挖的时候阿莓像是被抢了孩子的娘。沈鱼问她,“你种它是为了吃吧?”
阿莓点点头。
“那就让它为你的肚子尽点孝吧。”
土豆切片要最后放,炖久易散,淀粉味能融入汤里就正好了。喷香的白米饭上浇上一勺汤汁,再咬上一口鲜嫩的鸡肉,顿觉米饭都香了不少。阿莓扒拉了两口,香!
常二回院子只见到一地鸡毛,崔四捧着碗招呼着他吃饭。他辛苦养了几月的鸡成了盘中餐,于是含泪吃了两大碗。
常二吃完后还是伤心,“都怪为父没有保护好你们。”
沈鱼无语瞥他一眼,这是传染了崔四的戏精体质吗?
王大厨拿筷子敲了下徒弟的脑袋,喝了一口汤,“做什么怪。”
王大厨一发话,常二不敢再讲话了,只委屈地撇撇嘴,化悲愤为食欲,又盛了一碗饭。
沈鱼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毕竟是她未经同意杀了鸡在先,答应再给常二买几只小鸡雏,常二这才转悲为喜,夸了句,“掌柜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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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晚间吃夕食,江砚白只用了一点便不再动筷。
周氏见状问道,“可是菜色不合胃口?”
桌上羊肉萝卜汤,素三丝,锅塌豆腐,小炙鸡等,菜色丰盛。江砚白温声道,“只是不太饿。”
那碗排骨山淮汤分量有些多,此时实在是吃不下。
葛涵双掩唇浅笑,“娘不必担心砚白,他哪是个会饿着自己的人。”阿彦是个好斥候,沈鱼送汤,江砚白赠衣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葛涵双。
周氏一想也是,又见葛涵双朝她使了个眼色,顿时会意,笑着道,“吃不下便算了。”
饭毕,江砚白难得空闲,江祁白却不在家,父亲不在,江明禹就拉走了小叔,说是读书时有些不解让他解惑。
没了两个打岔的,周氏与葛涵双分析起了阿彦今日的见闻。
“砚白总算有些动作了。”周氏叹一句,欣慰的笑,终于有了些举动讨小娘子欢心,她也能安心了。
葛涵双在想江砚白最后的几句话,“这事与端敬县主又有什么关系,不会她看上砚白了吧?”
周氏却不担心,“砚白若不喜欢,便是县主也奈何不了他,不必担心。”
“我是怕县主为难沈妹妹。”听闻这端敬县主脾气不好,有些霸道,沈鱼温温柔柔的性子,恐是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