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一盏台灯暖黄的微弱光线晕到深处,顾青雾慢慢睁开眼, 疼痛的余韵让她身体覆上了一层热汗, 脑袋也有些模糊,下意识想爬起来, 越过男人去拿床头柜的手机。
贺睢沉手臂温柔抱住她, 陷在了雪白柔软的被子里, 轻重呼吸沿着额头落下, 滚烫的热度几乎要融化她:“小骗子……不是说没力气了么?”
顾青雾是想拿手机看时间, 喉咙卡住声, 半会儿都说不出一个音来, 纤细的手下意识在床沿摸索什么, 很快就被他手掌牢牢扣在了枕头上, 几乎是完全掌控的强势姿态,情难自抑地吻她。
昏暗不明的主卧封闭着, 弥漫在空气中还没消散的味道又浓郁几分。
不知折腾了多久,顾青雾身体就跟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脸蛋贴紧在枕头上大口的呼吸,渗着汗, 眉眼间罕见的娇媚,生动到令人失神。
贺睢沉手掌安抚般顺着她锁骨处流连忘返,生理上的满足, 让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体贴,即便顾青雾始终都在喘, 没法回答他的话,也极具耐心地哄道:“要不要睡会?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顾青雾终于能正常呼吸, 抬起头,细密的眼睫微翘,勾描出了一抹轻浅的旖旎:“贺睢沉……”
她叫出了名字,带着颤,又带着气:“我今晚要是死在这张床上,也一定要把你拉到地狱去。”
在这事上,贺睢沉就跟有心魔似的,见她眼泪掉的厉害,就越来劲的弄,还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描述着深藏在心底的那些污言秽语,哪里像是个严戒律的和尚。
见她这副被欺负惨的模样,贺睢沉俯低,去亲吻她的耳朵,嗓音透着事后特有的沉哑语调:“我以为你很喜欢……不喜欢么?那没关系,下次我会让你更喜欢的。”
顾青雾今晚都不知道死了几回,眼下连控诉的力气都无,只想躺着一动不动的,懒得搭理这句话。
好在贺睢沉知道再折腾的话,怕是会惹急眼她,只是温柔抱在怀里,肌肤亲密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也不过如此了。
顾青雾本能地对他有依恋,将脸颊贴着他下颚,轻轻阖了眼,却没有睡的意思。
她累成这样,还强撑着意识在等,直到纤细的手被他紧紧十指相扣住,说话的嗓音在这么深的夜里格外清晰:“讲一个睡前故事给你听,听完,就睡会?”
顾青雾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抬手去抱他腰,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也不知怎么的,跟他做完后,从身心都开始越发依赖他了。
片刻后,贺睢沉语调低低缓缓响起,吐字格外的好听:“我父母在世时,是家族公认的模范恩爱夫妻,相识一年这辈子就认定对方,育有两子,父亲宠妻至上,夫妻感情如胶似漆到……是连上天都会嫉妒的存在。”
顾青雾的原始家庭就恰恰相反,引得她睁开朦胧的眼,去看男人隐在半暗光线里的脸庞轮廓,没什么情绪起伏。
就跟在说故事一样,很轻描淡写道:“我三岁那年,他们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外界传闻火势太大,夫妻都没有机会逃出来,其实父亲是已经出来了,双手沾满鲜血把我抱到路边,他回头看到母亲被死死困在车内……又义无反顾的回去了。”
所有人知道的情况是,当年的贺家家主徒手砸破车玻璃,在汽车爆炸的两分钟内,将小儿子扔出车外,与妻子被熊熊烈火烧死,现场惨烈到处理事故的警官都不敢多看一眼。
只有年仅三岁的贺睢沉是亲眼目睹,父亲回车上将母亲抱在怀里,在浓烟,和燃烧的烈火里,与他遥遥相望,那种眼神,就像地狱的枷锁将小小年纪的他困了十年。
顾青雾胸口觉得很窒息,下意识去握住他修长手腕:“哥哥……”
贺睢沉低头去亲她,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如今的他早就能云淡风轻对付过去:“那年贺家动荡,我姑姑为了替兄长守住这份家业,不被族里的人私吞,主动把定了亲的婚事退了……整整十年,耗费心血去培养我的兄长。”
作为外嫁女,贺语柳就不好插手贺家的事。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于是辜负情投意合的恋人,留在贺家,把所有希望都赌在了贺云渐身上,为他拉拢族里的长辈们,清除所有的阻碍。
而人算不如天算,贺云渐终于成为合格掌权人那年,谁也没想到那场车祸事故会重蹈覆辙,再一次在贺家上演。
贺睢沉话顿很久,才接下去说:“我兄长出事后,我姑姑又将这辈子的赌注都压在我身上,她当了十年的掌权者,早就养成了全天下都要听从她安排的性格。青雾,无论她擅自做主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去听,也并非我意。”
顾青雾视线舍不得离开他的脸庞,也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贺语柳为贺家做的牺牲,不管怎样,贺睢沉表面上都是要敬重这位亲姑姑的。
但是他不同于贺云渐,自幼在家族是被当继承人精心培养长大的,会觉得姑姑有恩自己。他父母离世后,先是被送到老族长那边养,后来又跟着师父在寺里修佛信道。
所以贺睢沉的心,是偏向与他做过最亲密之事的女人,而不是操心贺家子孙后代的姑姑。
气氛静了半响,顾青雾紧紧抱住他,指尖在男人后腰的肌肤慢慢磨,小声说:“你姑姑……想认我做女儿,贺睢沉……她希望怕是要落空了,我们今晚这样,是做不成堂兄妹的。”
“她除了告诉你贺家祖训,想认你做女儿,还有别的吗?”贺睢沉嗓音听上去很冷静,问她。
顾青雾摇摇头,没有一点添油加醋,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姑姑对我很客气,一直说我长得好看,跟我有缘,就算我走了,她都不忘记吩咐司机送我,给我拿件披肩。”
“你姑姑……很会做好人,除了我母亲傅菀菀外,是我见过做事最滴水不漏的一个长辈了,明明讨厌我的要死,还能跟我装出亲如母女的样子。”
想想也是,能在兄嫂意外去世后,年纪轻轻就掌管整个贺家的女人,肯定是个不简单的。
贺睢沉长指摸了摸她脸蛋,温声低语道:“我保证,她私下不会再来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