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冬欲哭无泪:“……”
喻思情没有跟贺云渐不欢而散,回到公寓,她就恢复正常了,亲自动手将里里外外卫生清洁了一遍后,内心就已经恢复平静状态,也没有刻意躲着避着男人。
两人照常的相处,午餐是一起吃的,午觉也是一起睡,到了傍晚时分,会相伴着去接孩子放学。
偶尔喻思情会有种从未跟贺云渐分离过般,他没办法占据隔壁公寓,就开始不露声色地把自己的东西,故意落在她的公寓里。
偶尔是腕表袖扣,以及一件尾戒这种不打眼的小玩意。
喻思情会收起来放在抽屉里,等没两天,贺云渐继续扔一对袖扣在洗手台上。
久而久之,她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用这种方式在圈地盘,就跟宠物会蹭地方来留下气味般。所以贺云渐再往公寓里扔东西时,喻思情就没有再收起。
在这个家,喻家梵是最欢迎爸爸的到来,话会变多,也会活泼些。
即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喻思情也只能默许这个男人频繁的登门入室,直到年底时,那天很冷,外面还弥漫着风雪。
近日贺睢沉夫妇带小鲤儿回祖宅住了,隔壁没了妹妹陪玩,喻家梵喜欢上去学钢琴。
他放假以来,每天都风雨无阻的去上钢琴课,平时喻思情都会亲自接送,而最近天气降温的厉害,又下着大雪,早晨时分,贺云渐将喻家梵接出门,让她继续躺在被窝里。
喻思情躺到了九点多,听见公寓的门铃声响起才起床,以为是贺云渐没带钥匙,随便裹了一件宽大保暖的白色睡袍,就走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对面生的普通中年夫妻,见她,双眼瞬间有光:“思情?你是喻思情吗?”
……
在宽敞整洁的客厅里,吹着暖风,米白色的窗帘垂地,窗外风雪弥漫,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喻思情给这对中年夫妻泡了杯暖茶,因为太烫,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沧桑男人喉咙重重咳了几声,脸色瞬间涨红起来。
她坐在旁边未动,语气很淡的说:“慢点喝。”
男人缓过那股劲,说是姓奉,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旧照片:“思情啊,这是你刚出生一百天……还有你妈妈年轻时的结婚照,是不是跟你现在长得很像?”
夫妻俩会发现喻思情,起因是前段时间的微博热搜,她被网友扒出了详细资料,孤儿身份和担任过什么公司的管理层,以及证件照,在百度百科上都有。
而喻思情这张脸,跟亲生母亲太像了。
男人尴尬地解释,又说:“我们还有你的出生证明……”
喻思情从来没有想过寻亲,眉心微皱:“所以呢?”
旁边那个沉默的女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她已经不再白净美貌,被岁月摧残得比同龄人还要老上几岁:“思情啊,当初爸爸妈妈实在是养活不了你,在家里,你还有几个姐姐要吃饭……才把你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喻思情不想听这些,却笑了:“所以呢?”
她又重复问了这句话,男人欲言又止看着她,只是眼神没有所谓的父爱,很浑,像是街边下水道里的脏水,被蒙上了一层暗光。
十分钟后。
喻思情从这对夫妻口中了解到,这次上门认女,是为了要赡养费的,给宝贝儿子结婚买房用。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的风雪,心头有种宿命的茫然感,而这种感觉也就一瞬的功夫,很快就消失不见,极为冷静开口问:“为什么选择扔我?”???..coM
“思情……”
“你们想过回福利院找回我吗?哪怕是一秒,一秒钟的念头。”
客厅气氛静到让人感觉窒息,喻思情看着哑口无言的二位,眉眼间的情绪是冷的,她完全拿出了在商场与人谈判时的气质,不知不觉中给人心里很大压力。
到最后,是贺云渐送完孩子回来了。
看到公寓还有陌生人在场时,深沉的眼底覆上薄薄的讶异,面色不显。
而这对夫妻是认得贺云渐,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打招呼,尴尬又硬着头皮,说起来龙去脉。
喻思情只记得可笑,浅色的唇角一直都在笑的。
在她耐心快要耗尽时,贺云渐及时的把人送出门,态度不冷不淡,没说信不信这对夫妻的身份。
公寓的门被关上,瞬间跟这个世界隔绝开了一般。
喻思情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温柔的眼睛望着外面,脑海中,浮现的是她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老院长说捡到我时,衣服上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思情二字,为什么是思情?”
答这个问题的,是自称她亲生母亲的憔悴女人:“名字是我取得,我想你长大后……能时常思念一下亲生父母。”
喻思情——
喻是随了老院长的姓。
思情,一字未改。
因为是她亲生父母取的名字,也因为老院长希望她能做个心地善良,念情的好孩子,长大后能伺候她生老病死。
喻思情,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生生世世纠缠着她不放……
无论是对父母,老院长,以及贺云渐。
往回看的这三十年余里,她都在思情,思着世界最伤,最难的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