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好个人之常情!当年易牙烹子以媚齐桓,管仲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于君’齐桓不听管仲之言,果然死于此人之手,足可见,人之常情中自有中正之道吴起杀妻求将,鲁人谮之;乐羊伐中山,对使者食其子,文侯赏其功而疑其心。何也见微知著,夫能为不近人情之事者,其中正不可测也!”
眼前一袭白袍随着主人说话而微微晃动,其上暗纹流溢,细看才知是耀目华光,温衡愣住。
士别三日,非复吴下阿蒙,原来并非虚言。
李勖冷笑一声,不屑道“楚兵急追,汉高祖一连三次将亲生儿女推于车下;结发之妻,生死患难,高祖登基后却因宠爱戚姬而数度欲废太子。对妻儿尚如此寡恩无义,他日诛杀功臣也不足为奇,这就叫做人之常情!尔等既非韩信、彭越,何以逼我做刘邦”
卢锋等人面面相觑,温衡亦哑口无言。
李勖今日说的话,似乎比过往那么多年加起来的还要多。都道他沉默寡言,却原来只是寡言,并非讷言,今日之雄辩,教温衡也无话可说
温衡看了眼卢锋,卢锋道“主公雄辩,我等自愧不如,亦无可奈何。宁愿解甲归田,不忍见主公为人作嫁,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说罢从袖中掏出兵符,托过头顶,“请主公收回兵符!”
祖坤、褚恭从之,徐凌继续伏地,一动不动:主公分明能够以势迫人,却决意以理服人;臣属不能劝服主公,只得以势相逼——胜败已分,不必再挣扎了。
李勖走到卢锋身前,将他掌心那枚兵符拿到手里掂了掂道“从前我做队主时,远远见过赵勇手中的兵符,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东西很沉。后来,我做了将军、刺史、都督,手里的兵符越来越多,我才知道原来这小东西分量甚轻。”一笑,又将兵符扔了回去
卢锋的全部神魂都附在那枚小巧的鱼符上,掌心一轻,便觉神魂被人摄走,掌心一重,神魂归位,又觉肉身沉重不堪,似乎动弹不得。一轻一重,像是死去活来一回。
李勖掠他一眼,垂眸看向温衡,“温衡,我问你,我可是暴虐昏聩之主”
温衡余光里见到方才那一幕,衣衫下也出了一身汗,叩头道“主公英明睿断,一代明主。正因如此,我等才不忍目睹主公将浴血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于外戚!忠言逆耳,请主公细思!”
李勖压抑着怒气,沉声道“我既非昏聩之主,尔等便该说服于我,既无道理,又行胁迫之事,岂是为人臣下之道!”
温衡听出他动怒,当下不敢多言,也与徐凌一样跪得五体投地,心中暗忖:今日便罢了,且待主公将火气发出去往后再从长计议。
余光之中,前面那双云履调转方向,一步步朝着上首而去白袍一抖,人已入座。
李勖喝了口茶,并没有发作,只是语气讥诮道“尔等不臣,我却不能无道你们都起来,躲到帷幕后面去今日便教你们彻底明白,我妻如何能做你们的女主!——来人,去请夫人!”
第124章
“启禀夫人,温衡他们刚走,太尉就在书房里大发雷霆,属下等皆不敢近前劝说,您快过去看看吧!”
庞遇是这么说的韶音听了之后略有些疑惑,很难将“一个人呆在书房大发雷霆”这种场面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