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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外的年轻夫妇轻声细语地交谈,每句都是不咸不淡的废话,听起来甚没滋味。褚恭耐着性子往下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他们说到了正题上。

只听主公忿忿道:“这些人咄咄相逼,欺人太甚,若是不给他们几分颜色瞧瞧,他们还以为李某人软弱可欺!”

夫人果然拍手称快,声音里透着一股祸国妖妃劲儿,娇滴滴问:“阿兄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他们越是不让我如何,我便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阿纨,待我北伐出征之后,后方之事皆要压到你一人身上,若是没有一个贤能之人辅佐你我也不能安心。我有心将六郎从扬州调到京城,委以尚书台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众人屏气凝神,想听夫人会如何回答这句话。

韶音掀起长睫,上下打量李勖,“你当真如此打算”

李勖点点头,“自然。”

“那温衡呢温衡并无过错。”

“他今日纠集众人向我施压,逼迫我收回你的理政之权,这就是他的过错。”

“你还说这不是气话!”韶音又好气又好笑,“你比我更了解温衡,如何不清楚他的才干他既通晓军事又熟谙政务,为人圆通练达而处事中正沉稳务实,是难得的宰辅之才。我曾与他一道在京口打理徐州事务,那时我还对政务一知半解,凡事多亏他从旁提点、尽心辅助,这才没有出错,否则仅凭我一人也不能那么快将徐州之乱平定。

尚书台之事繁杂琐碎,我不过是提纲挈领、抓大放小,具体事宜皆交办于他,他不仅将事情做得稳妥合度,还常常能补漏拾遗,凡事想到我的前面。我有时躁进求成,他亦能及时相劝。

六郎虽是我的亲兄长,可是平心而论,他的才能要逊于温衡一筹,让他做个方伯也就够了,若是教他主掌尚书台、参预机衡事,那便是有些难当重任,才不配位,反受其累。”

夫人一把嗓子清脆透亮,口齿清晰,一番话一字不落地传到帷幔之后。

褚恭惊讶不已,忍不住偏头去看军师,只见军师手中的羽毛扇正停在半空,似乎若有所思。

帷幔之外只听主公又道:“照你的意思,此事就这么算了若是不能施以惩罚,实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不是没得逞么”夫人竟反过来劝起主公了,“阿兄怎么这么小心眼!他们能与你直言,也算是光明磊落,否则,大可提前罗织一些我的错处,或是设下圈套、误导我做出错事,之后再以此相逼。”

“夫人真是心思剔透”,祖坤暗想,心虚之余还有些庆幸,若非徐凌和温衡劝阻,他的确是打算这么做的幸亏没有。

“他们没这样做,这便说明公心胜过了私心,仍是为了国事着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如此,我们亦如此,因此才需要广开言路、兼听众声,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施加惩罚,往后谁还敢直言不讳”

“一枝独秀”这后半截话颇令人震惊,祖坤心里边的滋味尤其复杂:原以为主公只是爱她的美色,后来才知道此女手段了得,如今看来,夫人了得的不止是手段,还有一份豁达的心胸。主公待她也不像是宠爱姬妾,倒是有些引为知己、惺惺相惜的意思。

李勖瞥了眼微微晃动的帷幔,递茶给夫人,看她喝了一小口,这才继续道:“温衡确有辅才,可正因其才干卓然,才不适合继续留在尚书台。今日他虽知难而退,可是心中仍对夫人不满,待我出征之后,你又要照顾岳父、又要兼顾孩儿,他若着意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