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咳了一声,改口道:“还是先写吧,咱们一起想的句子,下回别再忘了。”
王扬知道如果自己坚辞拒绝,王泰可能就露出獠牙了,他倒是有兴趣见见王泰的另一面,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并想到了验证这个猜想的办法。只是这次是验证不了了,只有等到下次。
......
王扬出了书坊,见陈青珊一个人木然地站在街角,便走上前,在她眼前摇了摇手。
陈青珊缓缓抬起头,神色落寞:“我是不是很蠢?”
“谁说的?!”
陈青珊黯然:“我闯进你族叔的房子,打伤他的手下......”
“不,你不知道这是谁的房子,你只是看到我进了书坊,以为我要买书,可却迟迟不见我出来,然後便进去找我,结果没有找到。你询问无果,要向里面闯,结果被拦住,你一看这架势,便更认定这家书坊有问题,怕我陷在里面,所以才急着进来救我。”
陈青珊凤眸睁得老大,只觉王扬好厉害,像亲眼见到一般,所说过程居然与实际发生的分毫不差!
王扬见陈青珊呆呆萌萌的,笑道:“并且你没打错,他们是坏人。”
“坏人?他不是你族叔吗?”陈青珊有些困惑。
“他最坏。”
陈青珊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什麽,王扬道:“走,咱们回家。”
“哦。”
陈青珊跟着王扬走了几步,突然道:“需要我打坏人吗?”
王扬失笑:“你又打不过人家。”
陈青珊表情认真:“他的剑很快,比我快。但我擅长的不是剑。”
王扬好奇问道:“那你擅长的是什麽?飞刀?”
陈青珊摇摇头,重复道:“不是剑。”
......
王泰重新卧回榻上,懒洋洋问:“无前,愣什麽神呢?在想什麽?”
“那个女人身法不错,但剑的路子练错了,练得太重了,就算练得再久,也难臻上乘。”
王泰笑道:“你呀就知道琢磨剑,也该琢磨琢磨其他的事啊。那女人那麽够劲,你就想剑术?太无趣了!还有你对王扬客气点,我对他都这麽客气,你这冷冰冰的完全无视,岂不显得我很假?你客气了,这才更说明我对他的重视嘛。”
“一个假士族而已,主人有命,他敢不从?何必如此?以他的身份,怎能当得主人如此礼遇?”
王泰手指点了点:
“所以说你呀,不懂人心。一般人好佞恶方,心性偏狭,一言受呛,便思还骂;一行遭斥,则怀忿恨。你以为谁都能当韩信丶张良啊!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而赐辱己䭾为中尉;张良能涵老丈之侮,三拾鞋而长跪履之。此其所见䭾远大,故襟怀甚广也!
但一般人所见只在目前,故贪即时逸乐,求当下快意,小忿之隙必怨,睚眦之仇必报,看人只会看别人对他态度好不好,恭不恭敬;你对他和颜悦色,他便生欣喜;对他礼敬有加,就觉舒适。对付他们,便要捧着来,越捧他们越觉飘然,对你越生好感。
信不信,如果之前我没有拿他身边人威胁他,最後就算有一天我们闹掰了,他心里说不定还会记着我的好,觉得细想想,我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哈哈哈哈。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我这个迷魂阵继续摆,总归能降他心防,让他少生抵触。这个就叫一言之善,贵於千金了。”
“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不识货了不是?我这个意思可比原义好!”
“所以主人的意思是,如果我对他态度好,那等我杀他的时候,他就能少怨我一些?”
王泰没好气地一挥手:“不教了,孺子不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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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可爱乃古辞,《南史·张绪传》:“时旧宫芳林苑始成,武帝以植於太昌灵和殿前,常赏玩咨嗟,曰:“‘此杨柳风流可爱,似张绪当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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