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领着李善长又一次从李景隆身边掠过,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不是...标哥,我还跪着呢?”
“你瞅瞅我?你瞅瞅我?”
李景隆眼巴巴的看着人家二人进去,只能继续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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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儿怎麽得空,来孤这了!”
玉华堂内,朱标坐在书案之後,李善长坐在椅子之中。
一老一少,一垂垂老矣,一英气勃发。
一少一老,一壮年雄心,一英雄迟暮。
二人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有些时日没见着太子爷了!”
李善长双手拄着拐杖的手柄,屁股微微抬起,“正好,淮西老家那边送来些过年的特产,老臣借花献佛,送进宫来,给皇上和太子爷您尝尝!”
说着,李善长目光在朱标脸上停留片刻,“太子爷您清减了!”
朱标笑笑,开口道,“太师您到是越发的矍铄了!”
“不中用不中用喽!”
李善长摆手,笑道,“老臣这把岁数了,活一天算一算!”
“你也知道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可你怎麽就不肯退下去呢?”
朱标脸上始终带笑,但心中却暗暗发狠。
“回淮西老家当土财主不好吗?非要在京师,在朝堂之上碍眼?”
而後,开口道,“太师说哪里话,可是觉得身子哪里不舒服?孤回头派御医前去给您问诊?”
“大病倒是没有,就是精神越发的不济!”
李善长叹口气,“老臣飘零半生,乱世之中得遇明主,侥幸有些微末之功。仰皇上不弃,承回护之恩,腆列公爵之身,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位极人臣!”
说着,又是叹气,摇头道,“如今回想当年....老臣当年不过定远县一小吏,而今却官居大明太师,真是宛若大梦一场!”
“不怕太子您笑话,哈哈哈!”
“老臣甚至午夜睡不着觉的时候会狠狠掐自己一把,生怕这真是个梦!”
朱标依旧是笑,和善的看着李善长,静静的听着。
但心中却是暗道,“我们父子什麽都给了,你也心里什麽都明白,道理比谁都清楚,可你光是嘴上说,却不去做。”
其实李善长也在一边说着,一边猜测着朱标的反应。
眼前的朱标,让他突然之间觉得很陌生。
这算得上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对这孩子算得上了解。
可现在,他却看不透了。
因为对方就坐在那儿,不轻易的开口,不动如山。
他不再像孩子时一样,急切的进行试探,或者追问,乃至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
更同时让李善长察觉到一件事。
太子的仁厚之说,是他们这些臣子们传出去的。
而实质上,少年时候的太子是仁厚的,儒雅的,宽和的。
可现在的太子,已经鲜少表露他格外仁厚宽和的一面了。
其实,他也有苦衷。
他一辈子都在辅佐朱家爷俩,他们的脾性他能不知道吗?
他是贪恋权势,他是贪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呼百应的快感。
但他也怕,也是身不由己。
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一根悬着的弦,他怕他退下来之後,那根弦就断了。
那根弦就是.....洪武朝第一次大清洗....胡惟庸案。
而胡惟庸不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更是他以前....一直操控着的。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这件事远没有完!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朱标端起茶盏,打破了这份沉默,“太师您这话就不对了,什麽叫活一天算一天?”
说着,放下茶碗,“您的好日子还在後面呢!”
“谢殿下宽慰老臣!”
李善长心中犹豫片刻,开口道,“其实别看老臣说的轻松,要说不怕死....呵呵,那是假的!”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李善长看向朱标,“也无非就是这几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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