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尘土飞扬,大军如长龙一般蜿蜒前行。
这是一场简单到堪称简陋的誓师送行。
没有乡老拦路敬酒,没有三牲祭祀,没有坟香祝祷。
只有杨少峰这个宁阳县知县拦路敬酒,而且敬的还不是真正的酒而是一碗凉开水,十几个衙役和两百多个从军中退下来的伤残士卒给将士们分鸡蛋,分包子,分馒头。
除此以外,就只有宁阳县的两千多个百姓在道路两边围观,可是跟常遇春带过来的三万大军比起来,两千多个百姓反倒更像是被围观的对象。
但是常遇春可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场誓师送行仪式简陋,反而有些心惊。
当过了宁阳县,行军到泰安附近扎营的时候,常遇春便对朱重八朱皇帝说道:“这杨知县……不简单,末将这才明白,他为什麽会力邀末将带兵从宁阳经过。”
朱重八朱皇帝点了点头,抬头望向北方,“鞑子完了,经此一事,天德带领的那支队伍不好说,可是你带领的这支队伍……”
扭头看了看大帐外面来回巡逻的士卒,朱重八朱皇帝又接着说道:“咱也不知道他们能回来多少,但是他们肯定会嗷嗷叫着去杀鞑子,只怕咱这个皇帝也拦不住他们。”
常遇春嘿嘿笑了一声,“您会拦着他们?”
朱重八朱皇帝同样呵呵笑了一声,反问道:“咱为啥要拦着他们杀鞑子?杀光了鞑子,这天底下的土地就全是咱大明的,以後老百姓就不怕没地种,咱又不傻,拦他们做甚?”
略微顿了顿,朱重八朱皇帝又望着常遇春问道:“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将士们在出征前後,已经变得不太一样?”
常遇春微微一怔:“不太一样?”
朱重八朱皇帝嗯了一声, “不太一样,很不一样。路过宁阳之前,他们眼中有对鞑子的恨,但是在路过宁阳之後……”
沉吟一番,朱皇帝才又接着说道:“这麽说吧,你现在纵兵去宁阳县劫掠,你看看有几个兵能下得去手的?”
常遇春低头琢磨一番,额头上先是冒出一丝冷汗,过了一会儿之後却又抬起头来哈哈大笑。
“恭喜上位,贺喜上位,”常遇春连着声的恭贺朱重八朱皇帝:“得杨知县一人,怕不是能胜过十万士子。”
朱重八朱皇帝笑了笑,扭头喊了一声二虎,吩咐道:“传信给跛五他们,让他们以後踏踏实实的留在宁阳县当百姓吧。”
等二虎拱手应下,朱重八朱皇帝才又对常遇春说道:“你说你这是走了多大的运,居然让你捡着这麽一个宝贝?”
“可不是末将运气好,”常遇春再次哈哈大笑,“是上位天命在身,老天爷才把这麽个宝贝送给咱大明,只是恰好让末将给捡到了。”
朱重八朱皇帝伸手指了指常遇春,随後站起身来,“行了,咱这个皇帝想看的,该看的,基本上都已经看过了,也该回京师了。”
常遇春起身相送,只是在送到营外之後,朱重八朱皇帝却又说了一句:“那个啥,咱妮儿和标儿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是吧?”
听到朱重八朱皇帝再一次提起朱标和自家女儿的婚事,常遇春的脸色不禁黑了下来,“闺女还小,她娘还想让她在身边多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