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行省的官场有点儿乱。
身为参知政事的汪广洋莫名其妙的就被弹劾不孝,原本的兖州知府吴祖德也被人弹劾,汪广洋和吴祖德两人随时都有可能丢官罢职,而莱州知府丶青州知府丶济南知府和东昌知府都是前几个月刚刚调过来的,对於各自治下的情况都还没来得及摸清楚。
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安排去清查自己治下的淫祀,山东行省的官老爷们自然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不管再怎麽乱,只要汪广洋这个参知政事还在任一天,山东行省的大小官员们就得老老实实的按照汪广洋的交待去做事。
而且官场上向来有一个不是规矩的规矩——下官的事儿没有重要的,上官的事儿就没有不重要的。
尤其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杨少峰这个当朝驸马爷。
宁惹杨阎王,莫惹杨癫疯,这又岂是开玩笑的?
在大明的官场上,招惹有“杨阎王”之称的杨宪无所谓,因为杨宪是刘伯温的弟子,只要能抱住刘伯温的大腿,杨宪就没办法将事情做绝。
即便是抱不住刘伯温的大腿,也可以去抱紧李善长的大腿嘛,毕竟李善长是淮西系的扛把子,江湖地位比杨宪不知道高多少。
但是,招惹了杨癫疯的後果就很可怕了。
想想现在还在埋首案牍的孔希学,想想京城里对他杨癫疯的唾骂声,再想想血流成河的京城法场……
算了,还是查淫祀吧,反正也就是累几天,熬过去也就好了。
山东行省官老爷们疯狂查淫祀的举动没想过背人,而信徒众多的大贤良师孙古朴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临朐,那个孙黑驴是你那边的人吧?”
一身粗布黄袍的孙古朴坐在椅子上,脸色晦暗难明的敲了敲桌子,望着三十六渠帅之首於老黑说道:“现在咱们像是地洞里的老鼠一般被人赶来赶去,可全都是拜他所赐。”
孙古朴的话音不重,甚至都听不出来有没有生气,而於老黑的额头上却是冷汗淋漓,躬身向着孙古朴拜道:“属下治下不严,请天师治罪!”
孙古朴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一声道:“治罪不治罪的,这事儿以後再说。”
说到这儿,孙古朴又扫视了山洞里的众人一眼,沉声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要,即便本天师不说,你们心里应该也有数。”
“要是能一举除掉那个害民的杨狗官,以後不光是山东行省的百姓有好日子过,就是整个天下的百姓也都能过上好日子。”
“要是除不掉他……有他在,哪个老百姓能过上安心日子?”
“想想你们自己的家人,如果你们自己的家人也在那杨狗官的治下,既要辛苦耕种,还要被他抓去工坊里做苦工,为了他的名声还要去挖什麽太子渠丶大明湖,你们能不能受得了?”
“所以,这一次不光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咱们这些人的子孙後代,无论如何都要一战成功,若是失败,他有那昏君的偏袒,有军队的保护,再想除掉他可就难了。”
说到这儿,孙古朴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还有那个昏君,竟然舍得把两个女儿都嫁给那个杨狗官,由此可见,那昏君对於杨狗官是何等的看重。”
“再让这样儿的昏君当皇帝,天下百姓岂不是要深陷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