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自己描述过很多次的场景可一点都不像。
陈遇安记得,唐淮说,他们的婚礼,要么在一个天蓝蓝的小海岛,要么就在大轮船上。周围是成片成片的鲜花,因为陈遇安喜欢花。他们请的人不会太多,不要伴郎也不要婚庆公司,大屏幕会放他们给对方拍过的各种丑照,小野去给他们送戒指。
他们还打赌到时候谁会先哭,先哭的以后都要负责给小野铲屎。
晃着神,司仪已经顺溜完一堆喜庆说辞,将仪式进行到了交换婚戒的步骤。对面伴娘上去了,司仪又请了一遍伴郎,陈遇安这才托着戒盒动了动。
他先前呆的后勤室在舞台的侧后方,现在唐淮背对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是习惯了解决不了的事就躺下接受,陈遇安一步步靠近唐淮,心里却没什么波动。他走上去,送出戒指,抬头,接上了唐淮的目光。
他看到了唐淮晃荡的瞳仁,疯狂眨动的睫毛,还有顷刻间就红透了的眼眶。
唐淮输了,可是,他们没有那种以后了。
“小王我干这行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养眼的婚礼。不仅新人是俊男靓女,连我们伴郎都能颜霸一方。”司仪说,“我看有些人很躁动啊,想问的我给你们问吧,帅哥单身吗?”
陈遇安收回定在唐淮脸上的眼神,刚要抬手接被递过来的话筒,一直没动作的唐淮就一把抢夺了过去。
“你回去。”唐淮压着声音,语气有点凶,又有点像在求人。
陈遇安没理会,转身问婚庆公司的人又拿了一只话筒,试试麦后笑了笑,“我,单身啊。”
他感觉身侧的唐淮呼吸都停了两秒。
“哎哟,妹妹们都有机会了啊。”司仪处变不惊地继续顺流程,“想必帅哥和我们新郎认识很久了吧?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有没有什么祝福要送给我们新郎呢?”
陈遇安单手握住话筒,另一边的戒盒也被他越捏越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背对唐淮看向台下那群不认识的人,扬起一脸灿烂。
“我……我16岁认识的唐淮,我和他都读的师大附中,他是我学长,再过几个月,就认识整整十二年了。”
“我们,我们关系挺好的。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同……”陈遇安顿了顿,“我们合租,做了快七年的室友。还一起养了条狗,八十四斤了。每次遛狗的时候,我都觉得,能认识唐淮,能和他……做朋友,是我这二十多年最幸运的事。”
陈遇安垂在体侧的手腕被拉了拉,唐淮要他别说了,听上去,很崩溃。
“唐淮是个特别好的人,”陈遇安换了只手拿话筒,“很爱干净,我们家……我们屋里,都是他拖地。床单被罩永远软乎乎又香喷喷的。”
然而这两年,大多时候,都只剩陈遇安自己收拾好那套小屋,再独自守着长夜。
“他做饭也很好吃,特别是红烧肉,五花三层,哇,一点儿也不腻。”
上次吃唐氏五花肉,至少都得半年前了吧。
陈遇安嗓子不受控地抖了起来,“他照顾了我很多年,我非常,非常感谢他。今天……今天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结婚。我祝他……”
陈遇安重新看向唐淮,看着他极力忍耐而咬紧的牙关,眼泪终于跑了出来。
“唐淮,祝你从此,万事如意,不再受苦。”
说完,陈遇安飞快地抹了把脸颊,撤掉话筒,小小声地补了两个字——
再见。
司仪开始催着交换婚戒,陈遇安鼓足勇气掀开了盒盖。鸽子蛋闪着他的眼,款式特别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