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夜敛目假寐,折扇在手中缓缓地摇,摇出香风阵阵,听到动情处不由得轻叹:
“生生死死为情多,奈情何!因情生梦,因梦成戏,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阿蛮真可称为活丽娘了!”
曲毕,一行清泪从谢阿蛮眼角滑落,她攥了巾帕拭泪,缓了片刻,朝傅良夜露出笑来,躬身见礼。
“瞧您这话儿说的,奴家身子卑贱,怎可和杜丽娘那般闺阁小姐相比?”
“你又何必自轻自贱?明日这眼睛怕又该肿成桃儿了!”傅良夜摇头叹息。
谢阿蛮每每唱《牡丹亭》必涕泪涟涟,明明平日里泼辣欢脱的人儿,却总是要入了这场牡丹惊梦。
因此,傅良夜是不喜谢阿蛮唱《牡丹亭》的,好好的姑娘,日日以泪洗面,这算个什么事儿?
今日他来挽月楼寻阿蛮,碰见了韩轩和付钰,他们找姑娘也就算了,还偏偏起哄,让谢阿蛮唱一曲《牡丹亭》。阿蛮推辞不过只好应下,果不其然,又唱哭了!
思及此处,傅良夜暗自憋了一肚子火气。
“怎么不唱了?阿蛮姑娘,这段儿《牡丹亭》咱还没听得尽兴呢,再唱一段儿可好?”
韩轩怀抱美人,听着奏乐一停,话里带着点儿不满,他怀中的美人闻言也咯咯笑了几声:
“姐姐倒是唱呀,别不给韩公子面子!”
谢阿蛮不好推辞,只得笑着应了声好,清清嗓子又要唱起来。
身旁女子的嬉闹声在傅良夜耳中显得愈发聒噪。见阿蛮又要唱,他终是忍耐不住,折扇一收,“啪嗒”一声。
声音不大,可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永宁王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息了声。
“既然王爷不爱听了,那奴家便回去歇了。”
阿蛮朝着傅良夜俏皮地眨了眨眼,傅良夜心领神会,回以一笑。
“回罢,记得取点儿雪梨膏泡着喝,今儿个刚从宫里淘来的,好好儿润润嗓子。”
韩轩倒是未曾料到永宁王竟是如此看重这谢阿蛮,此刻细想,方才的要求简直是胡闹,也跟着赔礼:
“那是,那是,谢姑娘唱得累了,也该歇歇,歇歇。”
谢阿蛮拂袖离去,在旁侍奉的几个姑娘也知趣儿地随着阿蛮退下了。
韩轩察觉气氛不对,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凑到傅良夜身前狗腿地赔礼,想把话儿岔开:
“昨儿个我爹喝了个烂醉,讲了不少庆功宴上的事儿呢。他说王爷您 在席上同晏西楼比了剑…诶?您怎么收拾他的?快讲讲罢,让我们俩也乐呵乐呵!”
韩轩的老子韩子封,兵部三品大员,昨夜可是看了一场好热闹,回府便借着酒劲儿抓着儿子的胳膊说了半宿。
闻言,傅良夜眼皮抽搐,沉默不语。
要知道,此时提这话纯粹是给傅良夜添堵。韩轩很幸运地把马屁拍到了驴身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边上正喝着酒的付钰听了这话,险些把一口酒都喷出来。
傅良夜与晏西楼素来不合,这事儿是人尽皆知。更别说昨日那庆功宴上……哎呦,傅良夜的脸是要丢到南天门去喽!
晏将军于北漠边境戍守五年,一朝凯旋归来,举国轰动。
昨日天家更是为晏将军大设接风宴,却不知因何,席上永宁王咄咄逼人,听说当场便拔剑相向。美名其曰切磋剑术,实则是明摆着找茬儿。
要是傅良夜赢了也还好,可事实却是晏西楼逼得永宁王如同野兔般满场乱窜,没给永宁王留一丁点儿面子。
听闻陛下坐在龙椅上,脸上那表情甚是精彩。
“罢!是我多嘴,以王爷的剑法,怕是那晏西楼也捞不到什么便宜。戍边五年又如何?被封镇国将军又如何?真是嚣张!”
韩轩显然是没听他爹讲完,此刻还在想当然地脑补着傅良夜将晏西楼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
于是,韩轩疑惑地瞧着傅良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