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慎思眉眼深邃,有鹰视狼顾之相。光看长相,就知道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在冷芳携面前,他沉默寡言得可怕,几乎不肯与他说话。
若非冷芳携听说许多他狂恣行事的传言,又亲眼目睹,真要以为路慎思性格沉默。
那时他刚入宫没多久,与天成帝在床榻间胡闹,一连数日。等到天成帝着手处理边疆紧要的兵事,他养好了身体,嫌闷在宫中无聊,想要偷偷出宫去。
他的一应行踪,天成帝都是知晓的,没有被人阻拦,就说明天成帝没有关着他的意思。
冷芳携便换了身朴素常服,一个人溜出宫去。
京城的景色,他此前也看过,不过那时为了专心准备科考,并无欣赏的心情,从来都是同沈质匆匆出门买完东西,头也不抬地跑回房中。这回,他没有科举需要担忧,反倒有心思好好观察这座古都。
在路过一家酒楼时,冷芳携听到争吵的动静,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望过去,刚巧看到路慎思。
他换下龙虎卫最为醒目的白虎袍,穿了身紫衫,高高束着金冠,麒麟靴踩着一名锦衣公子,飞扬的眉上挑,勾唇笑得轻佻至极,暗含轻蔑之色。
“怎的,不服气?”他手里捏着枚白玉扳指,靴子狠狠碾了几转,惹得一身娇嫩皮肉的富家公子哀哀求饶。
从其他人口中,冷芳携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富家公子想要路慎思手里的扳指,追他到酒楼里放话要买,被路慎思按着打了一顿,毫无还手之力。富家公子跟着的家丁护卫也全被打了扔在一边,鼻青脸肿,根本不敢站起来。
冷芳携藏在人群之中,有些惊异地打量路慎思,为他这副与在他面前截然不同的表现。
“我不要那扳指了,你放了我!放了我!”富家公子涕泗横流,像个乌龟一般被踩着背,翻不过身,侧脸压在酒楼带着油腻气的地砖上,感到无比屈辱。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的护卫都打不过,自己再怎么嚷嚷只会惹人嘲笑,虽然心头又恨又恼,仍然放低姿态求饶谢罪,想着赶紧逃回家里去,待日后再与这贼人算账。
路慎思许是看出他的打算,却不与他计较,只当好好走在路边,被颗不长眼的石头绊了一下,抵着富家公子的腰部狠踢了几脚,摘下白玉扳指丢到他脸上。
“赏你了。”
唇间笑容堪称邪佞张扬,一看便知不是个好惹的,也唯有此种凶悍之人才能坐稳龙虎卫统领的位置。
偏偏,路慎思在他面前完全是另一副样子。这让冷芳携无比好奇,究竟是为何,路慎思要装成那个样子,难道怕他觉得他性子过于张扬去吹皇帝的枕头风?
冷芳携觉得,恐怕是因为路慎思厌恶他,又因为天成帝让他为他做事,所以装得不善言辞,减少二人之间的交流。
冷芳携绝不会认为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喜欢他,何况以他的身份,厌恶他的人多如牛毛,不差路慎思一个。但因为路慎思多此一举,要在他面前装乖,冷芳携就忍不住时常逗弄他。
还未启程,冷芳携掀开车帘,瞧着路慎思挺拔的背影,笑眯眯地问:“路统领,我看你来得很早,吃过饭了吗?”
路慎思:“吃过了。”
“吃的什么?”
“咸菜,包子。”
冷芳携又问他穿衣,说今日天气寒凉,要他注意多加衣物,免得感染风寒。总之,用各种方法撬开路慎思的嘴,让他不得不回答他。
看这头桀骜的老虎纵然不情愿,也要乖乖地回答的模样,冷芳携十分畅快。
他问:“路统领年近而立,该找位知心人照顾你起居,一个人难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