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芳携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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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宫上下都知道,梁惠是天成帝跟前第一得脸的人,日日侍候在陛下身边,虽然睡不够、吃不好,但没根的人主子就是根,没了主子的看重还有什么活头,那些个小太监都羡慕他,总想着若自个儿能被陛下看重是何等风光。
梁惠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不是个擅权的人,偶尔也会歇一歇,叫底下的人露一露脸。
他回到屋子里,收在身边教养的徒弟正打扫屋子,见他回来,立刻扶他坐下,给他端茶送水,捏肩敲背。
徒弟长相端正,有憨厚之态,行事作风却不怎么光明正大,就梁惠知道的,与宫外朝臣来往的不在少数。但太监么,不心思蠢动、野心勃勃还做什么太监?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罢了。
徒弟殷勤地捏肩,小声地问:“爹啊,汤阁老和易阁老那边的人最近总要我们拿消息呢,想看陛下的心情,小的们不敢乱答,我也马不准,您瞧呢?”
梁惠道:“此事不要掺和了。”
只这一句,徒弟立刻明白了,再不开口,又给梁惠按摩起脑袋。
在御前伺候久了,一身都是病,头也痛、肩也痛,今天跪久了,膝盖也像给人那针扎了一般,细密地泛着隐痛。
梁惠却已经习惯了,并不把膝盖上的动静放在心上。
他闭目养神,呼吸渐渐平缓,徒弟见他好似睡着了,慢慢地撤开手,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了屋子。
他刚离开,梁惠便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捡了块桌上放的饴糖,默不作声地吃,转着手里的象牙扳指,心头想着。
汤易两党本来就只有死路,陛下留着他们,一是为了令其相互制衡,不至一家独大,危害朝政;二是其中亦有不少好用得力的人,杀之可惜;三来,若要出手整治,必得一击必中、连根斩断,不留遗害,而从前没那么多有用的人替代,才留他们到现在。
好不容易等到新科进士成才,怎么会轻轻放过?
再说,他心头的中贵人已经出手,就算没那么多人提拔、用以填补缺漏,陛下也会纵容他。
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梁惠自认还算了解他的真面目。
天成帝勤政,这在民间是出了名的,在权术一道上又手段高超,文武百官在他面前老实得像个鹌鹑,他用起人来如臂指使,少有阳奉阴违的。
政令通达,无外敌侵扰,自然国泰民安。因此在百姓中博得一个明君的名声。
但旁人若以为他心系社稷,那却是大错特错。
天成帝勤政,完全出于一种梁惠无法理解的爱好。但再喜欢的东西,钻研透了,盘玩了近十年,渐渐也要厌倦了。
当时陛下令他与路慎思暗中观察宗室子弟,就是已经心生厌烦,打算培养下一代早日脱手的表现。结果就恰恰地遇到了冷芳携,只不过见了一面,就跟饮了毒药一般,神思不属,前一夜尚在犹豫,第二日便决意要将其纳入掌中。
得了冷芳携,就如同猛兽终于寻到了归处,心口那股萦绕不散的恶气沉到底下,完全地安心了。不管冷芳携如何冷眼看他,如何无视他,如何斥骂他,皆十分受用。仿佛余生的意义就是和他纠缠到底,直到冷芳携死去。
有了更心爱之物,原来的自然弃之如敝履。还在朝政一事上勤奋,除了为给冷芳携率性而为、恣肆不羁的权力,还有如同普通雄性夸耀武力般不可言说的心思。
有时梁惠看着天成帝在无情斥骂之下,还有心思给冷芳携梳发,都觉得生杀予夺、说一不二的陛下比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