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诗没敢动,季辞也没动,车厢中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过了许久,柳云诗在季辞眼底瞧见一抹厌恶,听他冷嗤一声,放开了她。
“顾璟舟尸骨未寒,你是他的未亡人,柳云诗,我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季辞话音未落,柳云诗眼圈一红,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然而这次季辞只是冷眼看着,再未出声安抚一句,周身上下透出的疏离也让柳云诗再不敢靠近他半步。
及至马车行至季府,季辞淡淡瞥了她一眼,率先下了马车。
柳云诗听见他在外面对陈深吩咐,“叫春雪出来接她,再找张礼去给她瞧瞧。”
张礼是府中专门负责给女眷诊治的女大夫。
说罢,外面便响起他离开的脚步声。
柳云诗吸了吸鼻子,垂首默默咬住了下唇,手中季辞的外裳被她绞得皱皱巴巴。
春雪出来得极快,一见她的样子,立刻心疼得快要哭了出来。
柳云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被她搀扶着慢慢回了屋中。
张礼早已等在屋中,和春雪一左一右扶她躺好后,先是替她诊了脉。
所幸今日李氏给她下的那药只是为了助助兴,并非烈性药,张礼给她开了一副清热解毒的汤药,春雪拿着药方让人下去煎药。
随后她又替她看了看身上的伤口,笑着安抚:
“这些伤都未伤及内里,只是姑娘身子娇嫩,轻轻一碰便看起来十分严重。”
她从药箱中找出一瓶膏药递给春雪,叮嘱道:
“这里面的药能够消肿化瘀,给你家姑娘涂上三天,这些伤自然就好了,姑娘这几日饮食上也要稍加注意,切忌辛辣刺激。”
柳云诗乖顺地点点头,又抬头看她,颇有些难为情地欲言又止。
张礼似看出她的想法,笑道:
“姑娘放心,不会留下疤痕的,倒是你脸上这——晚间让春雪给你拿热毛巾敷一敷吧。”
她在药箱中翻找一通,找出一个青绿色小瓷罐,“敷之前在脸上抹上这个,会好的快一些。”
今日柳云诗被顾夫人上门带走一事,已经在府中传遍了。
大公子自来不是那等多管闲事之人,如今她人受了伤,又是被大公子亲自带回来的。
当中的许多事情若是细想下去,都让人忍不住往那香艳的方向猜去。
身上的伤倒是可以用衣裳遮掩,脸上的却遮不住,张礼虽然说的隐晦,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柳云诗经她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脸上那道巴掌印。
今日经历的太多,竟让她险些忘了,在马车上时李氏曾扇过她一耳光。
她轻抚了抚脸颊,接过瓷罐细声软语地对张礼道了谢。
随后又不顾张礼阻拦,硬是起身将人送出了门去,站在廊下看着她走远,这才回身进了屋。
刚一进屋,柳云诗脸上笑意立刻落了下来,急忙扑到了镜子前,将脸凑过去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
那巴掌印的肿看着倒是消了,只留下几道浅淡的红色指印。
其中靠近左耳垂下方的位置,还有一道十分明显的结痂的血印子,应当是指甲刮伤的。
柳云诗秀眉紧蹙,又凑近了些,手指轻轻在那道血印子上摩挲。
春雪端着汤药刚一进门,看到的便是她气鼓鼓看脸上伤口的模样。
她不禁无奈笑了,表姑娘性子柔弱,唯独在对待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上十分执拗。
如今脸上出现这一道血印子,估摸着几晚上要气得睡不好了。
柳云诗正仔细瞧着,手忽然被人拉下来,春雪替她仔细看了看,道:
“没有多深,估摸着明日就好了。”
柳云诗鼓了鼓嘴,嘴上没应声。
春雪看出她心中的不甘,不禁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