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更冷了,云层渐渐遮蔽了月光,只剩簌簌的白雪在这暗无天日的夜中飘洒。一道袅袅如烟的身影立在天启城的最高处,银白如刃的伞柄在手中轻旋,蓝灰色的眸子冷淡地看着城中一片繁荣却又死寂的万家灯火。
“这叫什么阵?”
“孤虚之阵。”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坐在下方的小楼窗台上一口接一口地喝酒,他们的距离不近,但他说的话却能穿过这冰冷的夜传入她的耳朵。
东方既白撑伞而立,夜风一吹,她的声音送出老远,“我以为李先生好歹身为学堂祭酒,大考出了乱子会出手管一管,看来是我想错了。”
“哎呀,年轻人嘛,多动动功夫才不会生疏了。”李长生打了个酒嗝,头一歪,仿佛就要靠着窗睡过去。
她伸手接住伞外落下的一片雪,晶莹璀璨的冰晶在她掌心出乎意料地没有化开,她面无表情地把那片雪花揉碎随手一丢,“老头子才要多动动,免得骨头给人敲碎了都不知道。”
李长生哈哈一笑,“你真是个有趣的女娃娃,便宜风七那个小子了。”
东方既白幽幽瞥了他一眼,伞上红梅似在这一刻往外无尽地舒展着枝桠,她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踩着夜风一步滑出数十丈,第二步便已经到了金武场外。她的脚尖前方一尺之地,一抹诡谲的紫气从阴暗的地缝中浅浅蔓延开来,夜色晦暗,寻常人难以发觉。
长街的另一头,同样有人停在了孤虚之阵前,“百里东君等人就在前面那条街,但我们却不能再靠近了。”
同行之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前面布了孤虚阵,随意走进阵中后果不堪设想。”那人答道,停顿片刻之后他又道,“而且……我能察觉到这附近,已经被一股强大的真气锁定了。”
“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不能再往前了。”
他们想要朝后退去,却只迈出一步便停住了。
他们一共三人,却谁都没有发觉背后出现了第四个人。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把红梅傲雪的银伞,波光粼粼的裙裳即便在这样黯淡的夜幕下也如同深渊中的暗流奔涌,一身冰肌玉骨袅袅娉婷地立在雪地里,伞的边沿轻抬,露出一双闪烁着冷光的寒眸。
“是你!”
纤细的手指绕了绕垂在身前的长发,东方既白淡淡地问:“我不认识你们,怎么你们反倒认得我?”
前方,一人白发持剑,一人紫衣执扇,中间一人戴着风帽,手中却拿着一根巨大无比的判官笔。
这三个人各有各的特点,却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很年轻。
“嗯……你们两个小家伙倒是有一点点熟,我得想想……”对方在打量东方既白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他们,她从最开始到的柴桑城开始回忆,很快就把这两个人找出来,“哦,西南道那会,顾家那个谁成亲,就是你们两个小机灵鬼躲在屋檐上没下来呢?”
白发人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剑,他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很强,当日一击斩杀了李长老和四个同伴,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足以称得上是云泥之别。
“唔,你们这些人倒是和我有缘,我记得乾东城的时候有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家伙跑到我面前来,挺嚣张的,叫什么来着……”东方既白眯眸想了会,“无法?无天?”
面前三人的脸色唰的变了。
无法无天在乾东城丢了性命,他们没有查到到底是谁杀了他们,无法死于剑下,多半是西楚剑仙动的手,可无天全身上下的经脉和骨头都被打碎了,如此强势的掌力他们愣是没想到是谁干的。
“你看,他们的名字就很嚣张,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