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颔首浅笑,“药房的草药还未收拾,我先去忙了。” 盯着人背影直至走远,赵是安才收回视线,瞥了眼桌上还未打开的画卷,懊恼万分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被袁茵茵这一闹,赵是安也没了那些试探纪长宁态度的心思?了,他将这些画卷托人送了回去。 终是不放心将自?个?儿关在房里的袁茵茵,义诊结束后?买了袁茵茵爱吃的糕点,好声好气?赔礼道歉,这事也算是翻篇,唯独那白日里同纪长宁说的那番话,只字不提,好似从未发生过。 他既不说,纪长宁也不会?上赶着去问,二人便揣着明白装糊涂,维持虚假的平静。 白日里发生了一堆事,阅微草堂看病的百姓每日都络绎不绝,琐事一堆,一直等到夜深了纪长宁才到院中练剑。 修为尽毁,灵气?全无?,可这并不足以让纪长宁萎靡不振,她初到无?量山时,也不过是一个?连剑都握不住的弱者,天资平平,悟性不够,后?面依旧能靠着每日的努力于勤奋,让所有人信服,平庸者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天赋者未必人人都能成才。 现?在和过去没有不同,仍然是从无?到有,她也许缺乏天赋,悟性,能力,可于耐心毅力上,并不弱于旁人,没有同悲剑,那就?已木剑替代;体质变弱,可以从吐纳练气?学起;丹田破损,便从头再?来。 人生而潜力无?穷,她亦有无?限可能,天道打碎她的脊骨,压塌她的信念,摧毁她的荣誉,那又如何,她偏不认命,偏要以凡人之躯,去扭转这个?命数! 她以前?的练剑是为了师父的肯定,师门的荣誉,师兄的嘱咐,为的是身为万象宗大师姐的责任,如今,她手中的剑,只为自?己。 在夜色下,纪长宁睁开眼,手中的木剑随即而动,浅青色的身影树荫下轻盈而起,手腕轻轻旋转,木剑也如同闪电快速山东,四周安静无?声,唯有划破风声时发出的猎猎声,声音异常清晰。 纪长宁的剑法同过往不同,她抛开万象宗的那些剑术,从中参悟出一套不一样的剑法,不似那般稳重有力量,而是更为随性,木剑在她手中的,静若伏虎,动若游龙,翩若惊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即便没有灵力支撑,也不难看出剑法的惊妙。 风将云层吹散,微弱的月色打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的脖颈和额头的汗水,汗水打湿了衣襟,连头发都变成湿漉漉的一缕贴脖颈上,好似从水中出来的,可她并不觉得疲惫,反而越发精神抖擞。 她于空中翻身,手中长剑挥出划破了风声,突然间,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在脑海中浮现?,这次的那张脸比过去都要清晰些。 是个?穿着奇怪的妇人,约有四十余岁的模样,怀中抱着一个?木制的框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哭声萦绕在她耳边,她好似听见一道哭声夹杂在风声传来,“宁宁,你快醒过来啊,别留下妈妈一个?人,妈妈只有你了。” 宁宁? 纪长宁气?血一顿,猛地停下动作。 “咔嚓——”一旁拐角处传来声响,纪长宁凝眉以剑直指那处,厉声怒斥,“谁在哪儿?出来!”第086章 第八十六回 纪长宁刚练了许久的剑, 气息不稳,声音也不似平日那般,而是有些沙哑低沉, 似她刻意伪装的声线那般。 拐角处的那人犹豫了会儿, 还是走了出来,双手扶住墙面,微微颔首,朝着人赫然一笑,“抱歉, 惊扰了纪姑娘。” “你不睡觉在这里做甚?”瞧见那张在月色下露出来的俊朗如玉的脸, 纪长宁脸色极其不好看, 刻意压低了声音问。 晏南舟自醒来后也没那般讲究, 头发随意用一根布带系在脑后, 衣衫也是素色麻衣,可那张脸生的极好,即便如此也未影响他的俊美,只是眼?睛依然空洞无神, 愣愣的盯着纪长宁,闻言苦笑着脸回?话?, “茶水没了, 我想沏壶茶, 未曾想还是高估了自己, 忘了自个儿是个瞎子,出门转了圈便没了方向。” 听他这么说, 纪长宁这才注意到晏南舟右手拎着的茶壶, 漠然道:“这里不是伙房,没有茶水, 从你门外往右走便是。” “多谢,”晏南舟微微颔首,忘了自个儿身?后是块墙壁,一转身?撞到了上去,疼得?眼?冒金星,捂着脑袋弯下了腰,发出一声痛呼,“嘶——” 这一下撞得?极用力,额头和相撞的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甚至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看见晏南舟额头肉眼?可见的鼓起了一个又红又肿的包,他弯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好转,伸手双手左右摸索,在空中?虚晃着,模样有些狼狈。 纪长宁抿着唇不语,她并未出声帮忙,就这么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将晏南舟的所有狼狈收入眼?中?,好似二?人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摸索了好一会儿,晏南舟终于找对了路,刚行两步,身?后的纪长宁出了声唤了他一声,“周仙长。” “嗯?”晏南舟止步,也未转身?,只是微微侧了侧头。 “赵先生那些话?是你教的吧。” 晏南舟未想到纪宁会知道,只当?是赵是安说漏了嘴,神情?有些尴尬,忙张口?解释,“抱歉,是在下多管闲事了,纪姑娘若是生气不如……” “并未,”纪长宁朝着他走了几步,垂眸打量这张熟悉的面孔,沉声道:“相反我还得?感谢仙长。” “啊?”晏南舟有些茫然。 “若不是仙长,我又怎会知晓赵先生对我的情?意,”纪长宁一字一句说的极其平静,丝毫让人听不出她的真实语气,“他日,我和赵先生大喜之日,仙长定要到场,喝一杯媒人茶,也算我二?人一片心意。” 晏南舟心口?一抖,有些怪异的感觉,只当?是自己伤势发作?,忙点头应下,“一定一定,那先提前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听见这话?,纪长宁脸上嘲讽的笑意加深,“还望仙长莫要忘了今日所言,天色不早了,仙长早些回?屋吧。” 说罢,纪长宁越过晏南舟离开,后者皱着眉思索了会儿,也没了沏茶的心思,忽略掉心中?的不解,扶着墙壁沿着来时的路又回?了屋。 房门重重关上,将所有亮光挡住,黑暗中?的烛火零零散散,整个天地陷入沉睡,异常安静。 而位于封魔渊深处的生死道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寻欢作?乐的魔修比比皆是,随处可见酒楼和花楼,虽常年雾气弥漫,不见天日,可高山峭壁,白骨屋,罗刹墙,也有一种莫名诡异气魄的美感。 而生死道最深处的地方,黑雾笼罩下悬浮在半空中?的便是噬日楼,没重重雾气包裹着,只能大体瞧见一个轮廓,无法窥探其真实的样貌。 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