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我在。”赵是安握紧纪长宁发?凉的手,轻轻拍了拍,似安抚那般,“你莫害怕。” 他好似总有这种奇怪的力量,能让人无端静下心来,纪长宁不安杂乱的心平和下来,抬腿跨上了台阶。 晏南舟自然瞧见了二人相依相偎双手相握的模样,双眸通红,脸上神色癫狂,夹杂着害怕和恐慌,双手打颤,连语气都带了哭腔,“师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回头看看我。” 背影坚定不移往前?,越来越远,然后走上台阶,抬腿跨出了寺庙大门?。 “纪长宁!!!!” 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云霄,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闪电,听得人心头一怔。 大门?外已?经没有了人影,晏南舟瞪大了眼睛,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他心疼的快要死掉了了,蜷缩着的身?体打着哆嗦,那些绝望,恐慌,不安,在这一刻统统涌了上来。 这一刻,晏南舟明白了,纪长宁是真?的不要他了,他将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丢在了封魔渊。 原来,人悲伤至极不会难过?,因为心已?经麻木,只剩下躯体。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回 秋风萧瑟, 枯黄的梧桐叶纷纷落了下来,落在了猩红的鲜血中,沾了血污的落叶多了几?分?凄凉, 一如晏南舟此刻的心。 他死死盯着纪长宁离去的方向, 眼中没有光彩。只有浓烈的伤悲,漆黑深沉,如看不见底的湖水,容纳了世间所?有的苦难。 恍惚间,晏南舟又?想到了晏家被灭的那日, 他也是这么被丢下, 丢在这冷漠虚伪的尘世间, 靠着满腔的恨意?瑀瑀独行?, 无处可去, 无枝可依,将死之际,是纪长宁从?天而降,如黑夜中的一盏灯, 让破烂不堪的自己一点点变得完整。 可如今,他又?一次被抛下了, 被欺瞒, 被伤害, 被丢下, 好似从?生下来一直在经历这些事,是命运的安排, 是天道的历练, 一次又?一次,没有人在意?晏南舟这个人,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神骨,是自己的天赋,是欲望的满足,除了纪长宁。 起?初,晏南舟以为自己对纪长宁是感激,对孟晚才是爱,可孟晚的欺瞒只让他觉得气愤,纪长宁的漠视却令心如刀绞,难受至极,仿佛整个人快要死去, 经过这么多事后,他早已明白,他对纪长宁的动心,都在一次次不经意?间暴露不已,而对孟晚却是被强行?施加的年少悸动。 正因为明白,他才知道自己给?纪长宁的伤害有多大,于是,他想着弥补,去挽留,去把一颗真心捧在手中递到纪长宁面前,哪怕被丢在地上踩成一摊烂泥也未后悔。 可是,他忘了,并非所?有后悔都能被原谅,也并非所?有人会明知前方是悬崖,还?继续往前,于是纪长宁掉了头,哪怕自己以身筑桥也为时已晚。 那种绝望的宿命感笼罩着晏南舟,他像一条狗似的趴在地上,痛苦,绝望,气愤,后悔,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瞪着眼,任由泪水滚下面颊,落在地面晕开一个水痕,心痛的浑身打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师姐……”晏南舟沙哑着声音第喘,每一个字都含着血与泪,“师姐,求求你别?不要我……” “哒——”一阵脚步声传来,在晏南舟旁的阵法外停下,随后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咳咳咳咳。” 这咳嗽声吸引了晏南舟的注意?力,他脸色骤变,想起?今日种种是拜何人所?此,忙转头望过去,脸上的泪痕血污干涸成一块儿,糊在脸上看起?来滑稽可笑,明明狼狈不堪,那双眼却如饿虎,豺狼,雄狮,含着猎猎肃杀之气,令人无端感到害怕。 “真狼狈,”穆明方笑了笑,“都说?你同古圣的小徒弟两情相悦,险些成为道侣,可今日我怎么瞧着你对纪长宁,并非同门之情啊,莫不是你心悦之人其实是她?” 晏南舟并未说?话,只是恶狠狠盯着穆明方。 “被心悦之人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穆明方人精似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晏南舟眼中的怒火,继续用言语挑衅,“可惜不过是真心错付,她满心满眼都是那大夫,从?进来到离开,可是一眼没有看你啊。” “闭嘴!”晏南舟脚步抽搐,厉声大吼。 “怎么?不喜欢听这些话?我还?未说?到他二人如胶似漆,颠鸾倒凤,行?鱼水之欢……” “砰——”极强的灵压炸开。 穆明方脸色一变忙退后几?步,即便他有所?防备,可仍旧被割伤脸颊,其他下属急忙凑了过来,着急道:“右护法!” 眼见众人要动手,穆方明抬手制止,用指腹擦掉被伤口流出?来的血,垂眸看了眼指腹上沾染的血渍,冷笑了声,“这就是神骨的力量吗?” 晏南舟缓缓站了起?来,身形踉跄几?步才站稳,用手背擦掉脸上得水痕,冷着脸看着穆明方,虽眼睛通红,脸色苍白,可神色一改刚刚的凄凉哀怨,变成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朱厌派你们来的?”晏南舟面色阴沉,语气带着寒意?,“抓了赵是安,逼得我师姐不得不引我入局,设阵法将我困在此处,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神骨吗,来啊!” 他面目狰狞,高声大喊着,“尽管来拿,这神骨,我早就不想要了!” 闻言,穆明方摇头大笑,“晏南舟,你错了,我们并不想要你的神骨,比起?神骨,我们更希望的是你加入噬日楼。” 晏南舟目光凌冽警惕的盯着前方之人,半点不信这番话,“你瞧,如今整个仙门谁人不知你弑师叛逃,残害同门,你早已是万象宗的罪人,昔日同门对你喊打喊杀,恨不得以你的血肉祭奠叶东川,甚至连纪长宁也不要你了,她可以同人恩爱白头,儿孙绕膝,你什么都没有,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他没说?一个字,晏南舟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嘴唇颤抖,却无法反驳。 “晏南舟,你还?能去哪儿?还?有谁要你?”穆方明上前一步,张开了手,“只有噬日楼,你和我们才是一类人,仙门百家对你的折辱,我们可以百倍千倍的讨回来,还?有纪长宁,你若心悦她,我帮你把那大夫杀了,让她待在你身边,哪里也去不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用受人约束,不好吗?” 情绪越来越激动,瞪大的眼睛透露出?癫狂,这番话如一道道惊雷砸在晏南舟心上,他眼神变得迷茫,双眸通红,心神动摇,竟是一副快要入魔的征兆。 突然间,穆明方不见了,那些魔修也消失了,整个天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四?周安静无声,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很刺耳,吵得他头疼欲裂,眼眸红的似滴进去了血,以至于眼睛笼罩着一层血雾,看什么都不清楚。 嗡嗡声逐渐清晰,变成了千百张嘴,张着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