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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糕上不得台面,公子果然是乡下来的,”曲水气得跺脚,“公子,老太君身边的下人怎能如此羞辱您。”

他跟在裴寂身边这些时间,知晓公子是怎样好脾气的和善人,可和善也不是任由一个刚来不久的下人羞辱的。

纵使公子是河东裴氏其中一脉的遗孤,曾在庄子上住过,也不能受这样欺辱。

“他就是仗着自己上了年岁,身后又有老太君,才敢如此待公子。”

裴寂静静听着曲水为他打抱不平。

他知晓,倘若老太君不这么认为,下人也断然不敢如此对他身边的仆从。

正是老太君默许,那老公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是我考虑不周,”他道,“义母不许我打搅老太君,我却擅自将糕送过去,惹得老太君不喜。”

他不该不听义母的话,擅自去打搅她的父亲。

他不由得想,若义母知晓此事,会不会从而不喜他。

“在想什么?”

裴寂一顿,不着痕迹地将桌上誊抄的书册藏起,随后朝她走来:“义母,您怎么来了?”

沈元柔却似没有看到般,将生肌膏放置在他桌案上:“治家可有你想得那么难?”

“还好,”裴寂抿了抿唇,“义母不嫌弃我鄙薄,裴寂便不会辜负义母。”

“三日后便是伴读入宫的日子。”沈元柔道。

今日她派人为裴寂又定做几套新衣,他选了几套素净的。

此番伴读为三名世家子弟,便也免了擢选的流程。

裴寂以为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生事:“我会做好皇子伴读,恪守本分的。”

沈元柔轻笑:“我是说,你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她到底是女人,月痕花影也不一定做得多周到,她倒是希望这孩子能自己提出来需要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捧起瓷瓶问:“义母,这是什么?”

“生肌膏。”沈元柔道。

生肌膏,是宫廷才有的生肌膏。

裴寂错愕地看着她,而在这一瞬,他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清幽淡香。

裴寂不合时宜地想起,上次他所说欠缺的味道,兴许是义母身上的味道……

这念头一出,裴寂耳尖瞬间红透。

他心中有愧,不敢再抬头看沈元柔。

第12章 抱抱他

沈元柔看着他垂下头,默不作声地红了耳尖。

小孩的心思难猜,变化得又快,她不知晓裴寂想到了什么。

“多,多谢义母。”裴寂在这样的情绪下,连呼吸都滞涩了。

“嗯,不够同我说。”沈元柔道。

前些时宫中男子争宠,哪位贵人伤了腿,皇帝手上的生肌膏就这么一瓶了。

但过些时日会有外邦使臣进贡,正是在春猎之后。

生肌膏应当能用到那个时候。

裴寂垂着头,轻声道:“您待我真好,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他克制着自己,不许自己露出伤心的模样。

而后,那股清幽的香气渐渐逼近,在他心跳如鼓,有些慌乱时,那双结实的手臂虚虚地将他拢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孩子,”她低柔地安抚,“世事无常,我知晓你难受,以后不必忍着了。”

裴寂在她怀中僵了一瞬,下一刻,过分的酸涩充斥着了他的眼眶。

裴家式微,他学会了隐忍,这一路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