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牵强地扯出笑来,放缓了语气说道:“哀家瞧着这夏日炎炎,皇上又忙于政务,特意让厨房熬了碗清热解暑的百合绿豆汤来。”
她身后的婢女正提着篮子。
傅宣恒的目光落到那篮子上,朝李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李学立刻会意,正准备上前将那篮子接过。
太后竟亲自将那篮子里的汤盅端了出来。
傅宣恒微微挑了挑眉。
她端着精致的汤盅放到了桌上,勾勒着繁复纹路的瓷碗和桌上简单的摆设有些格格不入。
凤眸瞥见了桌上摊开的奏章,瞳孔急剧收缩,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今早才得到的消息,那时她想来找傅宣恒时,傅宣恒已经去上朝了。
没想到今日的早朝一上就拖了许久。
得到傅宣恒下朝的消息,她就立刻让后厨煲了粥亲自送来。
“陛下不妨尝尝?”
傅宣恒笑了笑,“太后好意,儿臣又怎能推拒呢。”
话虽是这么说,他站在桌边却没有动弹,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桌面。
李学立刻上前,迎着太后的目光为皇上试毒。
一时间,太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太后很快就收敛了不虞的神色,用调侃的语气道:“怎么,哀家还会给皇上下毒不成?”
李学脸上带着几分惶恐,握着汤匙的手却没有停顿,“太后娘娘明鉴,试毒是宫中规矩,还请您见谅。”
太后扯了扯唇角,“哀家知道。”
等到李学试完毒后,傅宣恒才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
太后看着他眸光一闪,试探着开口,“哀家昨日头又开始疼了,早早便睡下了。今日起来竟然听闻宣朗那小子被关进宗人府了,他可是犯什么事了?”
太后满脸的疑惑不解,仿佛真的对傅宣朗做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
“你们兄弟俩以前向来关系友睦,宣朗也一向敬重兄长、孝顺长辈。哀家前段时间身体抱恙,他也二话不说就进京了。若是他有哪里不是,母后代他向你赔罪。”
她放低了姿态说道。
太后今日穿着十分朴素,甚至就连手上猩红的丹蔻都卸了,头上只插着两三只钗子,不似以往的雍容华贵。她的脸色缟素,不着粉黛,以往因为保养得当隐约才能看见的脸上的细纹此刻都能清晰地看见。
傅宣恒将手中搅着百合绿豆汤的汤匙放了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太后,深深地叹了声:“并非是朕决意要处置他,实在是他这次做得太过火了!”
他加重了语气道:“朕知道母后与宣朗对于朕继位之事颇有怨言,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晋阳私自屯兵意图造反!”
太后慌乱地眨了眨眼,“怎么会?”
她强自镇定了下来,情真意切地说道:“先帝在时,皇上便是东宫太子,继承大位更是天命所归,哀家与宣朗又怎么会有怨言?哀家之前确实是对他娇惯了些,才使他性子有些顽劣,但也不至于做出造反这种事啊!”
“如今平昌侯与陈逸明几人都已经招供了,甚至连他这几年犯下的大大小小数十宗罪都列出来了。他造反之事更是铁板钉钉,这让朕如何相信!”
傅宣恒此刻像是褪去了所有的伪装,目光锐利得如同要刺穿一切的利箭。
太后迎着他锋利的目光,心中无端地瑟缩了一下。
她捏紧了手指,她抬眼看着傅宣朗,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委屈之色,“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平昌侯故意栽赃宣朗的?”
“太后不必在为他辩解了。”傅宣恒淡淡地道,“陈逸明已经将他屯兵之地都招了,有没有想要造反,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太后会这么说,所以早就派人前往晋阳。
陈逸明曾经身为晋王的心腹,其父又一直为晋王敛财养兵,他手中掌握的机密自然不少,要不然傅宣朗也不会在平昌侯被收押后第一时间就飞鸽传书让人暗中干掉陈逸明了。
太后的手微微一抖。
看来这件事确实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咬紧了牙关,指尖深深地陷进掌心,圆润的指甲刺破皮肤,点点血色顺着月牙印渗了出来。
即便她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