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里?发丝斑白的军医叹了口气,随时准备去救人,六六本就不如常人健壮,跑完就够去半条命。
别提还要?再打一百军棍。
午休时分到了,解散的军号响起。
士兵们各自低声议论着?散去,还有同六六交好的人,陪他跑在旁边:“我都说?了,六儿,听?老哥一句劝,这兵不当了,好歹还留着?命啊!”
“我……不要?。”六六话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跑得浑身被汗水湿透,他偷盗军马卖的钱,是为了替他爹还赌债,赌债还上了才保住爹一双手。
可这军籍,他就是把肺跑炸了,也要?保住。
六六负重跑的速度已很?明显缓慢下来。
俞知光在校场遮阴处看,见薛慎从高台下来,她迎上去,还没开口就被薛慎堵了话。
“想替他求情就别说?话。”
薛慎摘下军帽,大步回到主营帐内。
俞知光跟进去,男人顷刻间回头,逼到她跟前:“你是不是早认出来,六六偷马。”
俞之光点头。
“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等他去自首,看处罚会不会轻些。”
“太?晚了,我还没派人去西市调查,他自己就留下行迹,恰巧被出去采买的伙头兵看见,已举报到军马署去领赏钱了。”
“那他等下,还要?受军棍吗?”
“该罚的不罚,底下就乱套了。”
薛慎的理由让她无法辩驳,可军医说?六六跑完再受军棍就没命了。她揪着?骑装的流苏,认真想了想:“不是可以用钱抵消惩罚吗?我借钱给他。”
薛慎手指一敲她额头,用了力,疼得她哎呀了一声,“菩萨转世的吗?心这么软,午休了。”
薛慎不同她讲,军营生活安排紧凑,每个?时辰都有每个?的用处,昨日教她骑马是特地抽出来的。
男人长腿一伸,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穿得还是早上那身不知去哪儿弄得风尘仆仆的黑色短打。
俞知光睡不着?,一想到六六在校场跑就叹气,还不如她昨夜知道军马被盗,立刻就叫他去自首。
她掀开挡帘,独自出了营帐。
下午有体能?训练,营里?士兵吃过饭,绝大多数都同薛慎一样在抓紧时间休息。俞知光来到校场,监督六六跑圈的人和六六还在,陈镜也抱手在看。
“中郎将,六六还剩下多少圈啊?”
“这才哪到哪儿,远着?呢。”
陈镜神?情闲适,并不担心六六能?不能?跑完。他朝六六招手,“六儿,你跑过来。”
六六一抹脸上的汗,朝着?二人跑过来。
“背过去身去,原地跑。对,就这样。”
陈镜示意俞知光看六六背后的沙袋,沙袋很?大一只?,被一根粗麻绳捆绑在六六瘦削的肩背上,“大娘子摸摸这个?沙袋。”
俞知光伸手去摸,不是厚实密集的砂砾。
她手掌按下去,沙袋随之下陷,是棉花。
“何时换的?”
“午休就换了,人少,人多还是不行,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区别。”
俞知光看着?最宽大舒畅的中军营帐,“薛慎他,他知道你们偷偷换掉吗?”
“哈,”陈镜笑了一声,“大娘子以为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那一百军棍……”
“不同人有不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