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梁圳白的福,知雾这顿饭吃得耳根子格外清净,填饱了饿了快一天的胃,原本低落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菜上到后半场的时候,和知雾同桌的那几个亲戚喝了点酒,终于开始放松起来,说起了场面话。
“多亏了梁总今天替我们知雾解围,我这个做表舅的,敬你一杯,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们知雾。”
知雾表舅怕梁圳白不给面子,甚至没敢过来当面敬酒,只是站起来礼貌性示意了一下。
屁股还没来得及沾上凳子,再一抬眼,就看见梁圳白已经起身端着酒杯礼貌地往这个方向走来。
他惊得整个后背一紧,又重忙不迭新站了起来。
“什么梁总不梁总,叫我圳白就好。表舅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梁圳白半俯下身过来碰杯,特地将酒杯往低了敬,不卑不亢,没有端任何身份架子,在这些知雾的长辈面前做足了小辈的姿态。
知雾表舅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面上有些发红,看着知雾不住地夸赞:“我们知雾可真是好眼光啊!选男人的眼光都这么优秀。”
知雾礼貌地挑了下唇,笑意全然没达眼底,很明显对这句话不太受用。
一旁的表舅妈看着她的表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肘狠狠捅了下自己老公,咬牙低低呵斥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经她这样一提醒,表舅也顿时想起几年前的除夕夜家宴,知雾因为交了个穷小子男朋友被他们几个长辈轮流数落这事。
当时知雾年纪嫩,都快被说哭了,因为这事连那年的压岁钱都没领到。
他清了清嗓子,借着酒意有些尴尬地开口找补道:“之前那个,已经是之前的了,都是过去式了。”
“要我说啊,当时幸亏你听了家里的话,和当时那个缠着你的大学穷学生分手了,不然怎么遇上圳白这样条件的好男人!”
知雾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瞟着梁圳白的脸色,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完了。
表舅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还浑然不觉地拍了拍身旁梁圳白的肩,想寻求一个认同:“你说是不是啊圳白!”
梁圳白嗓音浅淡地随意应和:“是啊,表舅。”
“不过有一点您说错了,她的眼光其实一直没变过。”
表舅满脸不信:“怎么没变过?”
“因为当初缠着和她交往的那个大学穷学生,是我。”
他语调非常平静,却震撼了整桌的人。
“我拼尽所有终于爬到这个能和她相配的位置。”
“所以不好意思。”梁圳白眼睫阴影下覆,唇边的笑意弧度扩大了些许,嗓音有些发凉。
“现在缠着要和她结婚的人,也还是我。”
……
吃完饭散场,知雾换了双鞋子,送梁圳白去楼下停车场。
回想起当时梁圳白说完那番话后,那几个亲戚难看的脸色,她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也算是为当年还无力反抗的自己,小小地报了个仇吧。
笑完,她习惯性抬头看梁圳白已经彻底成长为成年男性的高大背影。
脸上的笑容弧度微微收敛,思绪有些发散。
他这个人一向做得多说得少,从来不会夸大其词。
既然刚刚说了拼尽所有,那必然是尽了自己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才辛苦迎来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