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一切正常,女儿很快融入了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新的家庭。明煦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很少给人添麻烦,明晰工作忙,每天陪她的时间不多,她也从不抱怨。
但渐渐的,明晰发现明煦变得有些古怪了。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她的成绩,明煦开始在试卷上大片空题,但大部分都是简单的记忆默写题,高难度的大题她仍然写得一点不错。
之后是在上课时,她会突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教室里跑出去,跑到操场上,或是像兔子一样围着操场跳,或是趴到树上,像松鼠一样爬上爬下。
这个年代的中小学教育还没有加入心理辅导这一事物,学校建议明晰先把孩子带回家里修养,等康复后再返校。
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明煦回到家里,她就再也没有过类似症状。
而就在她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午饭时分,她不知用什么办法捉住了一只鸟,将挣扎到精疲力尽的鸟带到食堂,堂而皇之地拔下它的羽毛,生生啃咬它的翅膀。小鸟发出凄厉的叫声,两只爪子奋力地挠向她,把她的脖子和下巴抓得鲜血淋漓。
鸟的血和她的血混在一块,染红了她身上单薄的校服衬衣,也染红了明晰的眼睛。
和先前一样,当她把明煦带回家,明煦便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安静的普通孩子,没有半点异常。
但她开始排斥除明晰以外的其他人了,只要有旁人在场,她就会疯狂地吼叫,打砸东西。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对精神疾病讳莫若深,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明晰家里有个“精神病”,于是也渐渐没有人再上门了。
明晰原本以为明煦是得了精神分裂,可是慢慢的,她发觉事情并非如此。
虽然退学在家,但明晰没有放弃对明煦的教育,她开始自己教孩子。明煦原本在学校里成绩很好,自己自学完了初中阶段所有知识。但回到家后,她开始看不懂初中课本,听不懂明晰在讲什么了。
好像她的智力和记忆都在飞速退化,一下子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变成了幼儿。没过多久,她就把自己认得的大部分字都忘掉了,只能读些幼儿园的拼音绘本。
她也开始变得天真,不再喜欢流行乐和电影,反倒对儿歌重新拾起了兴趣。
简直就像是彻底回到了小时候。
但这并不是她所有时候的状态。
她偶尔也会丢开那些幼稚的玩具,从明晰的书架上挑一本最晦涩难懂的书,戴上明晰的眼镜,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直到天色全暗为止。
还有些时候,她会佝偻起来,拿拖把充作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进厨房,给明晰做一顿饭。那些饭菜的味道很像明晰奶奶做的,可是早在明煦出生前,她就已经去世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明晰得出了一个猜测:或许女儿并不是精神分裂,而是人格分裂——她的身体里居住着许多个人格,幼稚的、成熟的、苍老的,还有那些不像人而更像动物的。
她的每一种异常举动都代表着一种人格的出现,使她变得格外割裂,也使她的精神变得格外脆弱。
就像一块豆腐,在上面划了太多刀后,豆腐就会变成一摊不成型的烂泥,再也无法恢复原状了。
这个年代,国内的心理治疗尚在起步阶段,明晰所在的H大正是这个领域的领头羊。明煦抗拒出门,也抗拒见医生,无奈之下,明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想自己治好女儿的病。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一段时间后,明煦体内的人格数量开始减少,大部分动物性的人格都已被融合,老年人格也鲜少出现。
明煦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她也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明晰本以为自己快要成功了。然而,就当她想将占据明煦大约五分之一时间的幼稚型人格也融合进去时,她遇到了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