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句轻啧。
“晚上再赔我。”
到最后祁司北也没告诉她是什么。日?出日?落,都照耀着那山上长廊的无数祈福牌。
那天他写的是。
祝她天高海阔,永远更胜我一筹。
*02
杭南高中附近的那条地铁线还在?运营,晚高峰依然还是人?潮拥挤。
冰冷的光线照在?花岗岩地板上,隔着玻璃门长长的地下隧道漆黑。
祁司北进站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人?不见了?。
都是成年人?了?,也没必要找不着人?就?去车站广播寻人?。林雨娇本来想给他发个微信,后来一看地铁进站时间?还有好久,连微信也没发。
她对这片地区的二号线有很深刻印象,第十三站是人?民医院。
好多年前流感最严重的那个春天,晚自习她看了?几页复习书?头撞在?桌板上晕过去,吓得同桌赶紧带她去医务室,量出来三十九度。
在?办公室开假条,班主任提醒她桌子那边有座机:“打电话给你家长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她难受得分不清方向,迷迷糊糊播了?一个号码。
“我发烧了?,什么时候来接我。”
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电话号码是空号。
“你这孩子,家长电话都记不住,还怎么准备高考。”班主任一边改试卷,一边善意开玩笑?。
她愣愣放下座机,再次确认了?一遍号码,又拨了?一遍。
明明是她小学下大?雨被困在?教室,一打这个电话就?会有人?给她送伞的电话号码,是她以前被老师催学费,打这个电话不管那头人?手里只有多少钱,都会飞快给她补上学费不会让她难堪的号码。
为什么就?是空号了?。
最难受的时候,打给了?她妈妈被注销掉的生前电话号码。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那葛雯那一晚上,应该就?站在?不停拨打电话确认号码的人?背后偷偷抹眼泪吧。
最后林雨娇发着高烧一个人?背着书?包,坐的二号线地铁去医院。她比同龄人?总是要更懂事一点?,经历过更痛的东西,到后来生活的一点?点?小困难对她来说已经麻木了?。
一个人?攥着医保卡,站在?地铁站里眼泪还是往下流。
地铁站电子屏幕上显示二号线即将进站。
于是人?群往前推搡着。
她被一个想往前挤的老奶奶不小心推了?一下才逃出回忆,被迫也跟着人?流往前挤。
脚上穿着高跟鞋,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侧了?侧身。
快摔倒的时候,手腕被人?突然一把握住。
“看我没跟上来也不知道来找我。”
他单手抱着一大?束地铁口买的花,口罩下传来一声低笑?。看样子是刚跑出去回来的。花束碎冰蓝的冷色落在?他自己一身黑上,路人?频频回头。
这么多的花包成的花束在?他怀里都显得不大?。
那只手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紧紧牵住她的手。
地铁在?此?刻进站。
风从玻璃门夹缝里跟着呼啸进站吹起林雨叫的长发,光线冷白的车厢一节一节飞驰而过。
她才想起那天晚自习请病假出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发着高烧,站在?这个地铁站里擦眼泪的时候,为了?转移注意力拿出耳机听?歌。
心情不好,看也没看随便放了?一首。
那首歌叫《虎口脱险》。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